貝洛終于聽懂了。

    他的易物魔法無法傷害人類。

    知曉者為自己塑造出實體，在尼撒大學(xué)又繼續(xù)吸納了更多人類，還學(xué)會了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許多知識他希望自己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人間，希望貝洛的魔法最終對他無效。

    這怎么可能呢知曉者曾經(jīng)是人類，可是現(xiàn)在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

    他的愿望非常不理性，也沒必要。

    可是恐怕沒人能跟他說明白。

    還是不夠嗎

    知曉者喃喃著，語速越來越快。

    我去了大學(xué)，我懂了很多事情，我回了家，我學(xué)會了畫畫，我來到這里兌現(xiàn)承諾，我還吸納了留在這里的人們，他們大多是年輕強壯的男性，和我需要的一樣但是其中也有中老年人，也有女性，不符合我的年齡和性別，為了更充實，為了填滿我所有的空洞，我也認(rèn)真挑選了部位，好好吸納到了身體里可是還是不行，我還是不算人?甚至，你看我的臉，你看，我還是塑造不出滿意的臉這都怪你，也不全怪你，也怪我自己，在大學(xué)里我不該讓你隨便攻擊我，至少應(yīng)該說明不允許打頭部貝洛伯格，你真是惡毒啊，我讓你試著攻擊我，為了看看效果，而你怎么想的，你是想殺我吧?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有人要求別人攻擊自己，怎么會有這種傻瓜?哈哈哈，你是這么想的嗎?多好的機(jī)會啊，萬一真的可以殺了我呢?試試又不虧。失去頭部的精靈必定死亡，即使不是頭，巨創(chuàng)也會讓精靈陷入假死，多好的機(jī)會啊。但是易物魔法不可能殺死蛇之子，我不會死，只會受傷，只會很不方便，即使如此你還是想殺了我，殺不了也沒事，至少可以讓我很難受，很難行動，很痛。貝洛伯格你真是惡毒啊你知道嗎，你是人可能反而不懂吧，人的身體還需要什么呢?我所有部位都基本完成了，我不再是煙霧，不再是虛體了

    貝洛根本不想接話。

    知曉者吸收了那么多人，可是先不論身體首先他的精神狀態(tài)也并沒有變得更像人。

    剛來到人間時，這第二位知曉者反而不是這樣。

    阿波羅關(guān)心他是否有疾病，他曾對此深表感謝，在快餐店里他和佩倫談了很久，在福利院里他和梅拉坐下喝飲料，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

    論殘暴程度，當(dāng)時的他和現(xiàn)在沒什么差別;可如果論情緒穩(wěn)定和言談能力，從前的他反而比現(xiàn)在像人。

    現(xiàn)在的他簡直像個瀕臨崩毀的換生靈。

    也許，就像尤里從精靈位面帶回來的那個嬰兒一樣

    星星剛回來時一度聰明得詭異，完全超過了正常范疇，之后他迅速退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回了普通嬰兒。

    星星離開得不遠(yuǎn)、不久。他仍然是人，沒有變成別的什么，所以退行也不會導(dǎo)致什么重大后果。

    如果知曉者回到人間，帶著難以估算的力量，心智卻不斷退行最終他會變成什么?

    就像瀕臨崩毀的換生靈一樣，知曉者的狀態(tài)也是時好時壞。

    剛才他還語無倫次，這時，他留意到到了從園區(qū)里跑出來的精靈。

    不知道是什么因素點醒了他他突然不再絮絮叨叨了。

    他停頓片刻，再開口，恢復(fù)了從前的語氣。

    貝洛伯格，你看到那些精靈了嗎?知曉者問。

    貝洛點點頭。

    就算我不和你計較，它們也會殺了你的。如果我不救你，你一個人抵抗不了這么多熔毀品。

    是的。貝洛說。

    你跟我說實話，知曉者的語氣變得很溫柔，剛才你為什么那樣做，那么急不可耐地攻擊我?

    貝洛反問：難道不是你要求的嗎?

    知曉者笑了兩聲。

    他把左臂也從長槍上拔了下來。離開他的肢體后，十支長槍都原地消失了。

    他的腰腹自動合攏在了一起是毫無鋪墊，直接合攏的，所以他整個人變矮了一點。

    你就不要騙我啦，我都懂，知曉者說，你怕我傷害你的朋友，想給他們爭取機(jī)會跑掉。

    貝洛也只好承認(rèn)：你本來也不需要他們。我留下就夠了。

    貝洛依稀記得，對知曉者說點軟話效果比較好這方面知曉者和希錫一樣。

    于是貝洛繼續(xù)補充說：既然你都懂，我也不用費腦筋給自己辯解了。只要我的朋友能離開，我怎么樣都行。如果你想殺我，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你還有什么事想和我說，我會認(rèn)真和你好好聊的。很抱歉我應(yīng)該對你道歉。

    知曉者說：你叫他們跑，他們就直接跑了，好像并不顧及你可能會死。你為了這樣的人留在我面前，值得嗎?

    貝洛微微低頭，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這讓知曉者更加好奇了起來。他說：別誤會，我不是在挑撥你們的關(guān)系，我是真的沒理解你。

    貝洛嘆氣道：面對你，只要你愿意，我們?nèi)齻€都隨時會死。三個人和一個人沒什么區(qū)別，他們留下也沒意義。

    知曉者點點頭：嗯，道理沒錯。但你真的甘心?他們也真的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