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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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想起來,也會自發(fā)地去一回,卻不完全是奔著那兩樣去了。 潛移默化,算是風珉對京城的這些禍害最好的改造。 就像現(xiàn)在他一提,他們便一個接一個地道:“我田莊今年的產(chǎn)量不錯,我出三百石黍,三百石麥?!?/br> “我跟他一樣,再加兩車炭吧?!?/br> “我剛得了個田莊,還缺些人,到時候看著雇一些回去。我姐的莊子要修個園子,管飯,給錢,也找些能干活的?!?/br>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漸漸地就湊出了個章程來,十分熟練。 難得的是,不止是給粥給炭,而且還提供干活的機會。 風珉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任他們自己商量。 忽然,他聽見樓下大堂飄上來的兩句談論,于是略微推開了窗,側耳傾聽。 景帝的倒下似乎只是虛驚一場,也沒有立儲,大家該如何還是如何。 因此京城的士人談論的并不是這件事,他們談論的是即將到來的天狗食日。 欽天監(jiān)算出了下一次天狗食日是在三日之后,帝王讓人將這個消息印在了京城邸報上傳了出來,告知了所有人。 天狗食日這種事竟然是可以測算的,這一點顛覆了很多人的認知。 因此他們全都在期待著那一天,等著到時候看看欽天監(jiān)算的結果是對是錯。 “如果天狗食日跟朝廷無關,那以前那些動不動就要下臺的三公不就白下了?” “他們下一下也不傷筋動骨,回頭又上去了,不就是從一個位置上轉移到另一個位置上?只是用來糊弄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br> “哈哈哈哈,三天后,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城外找個高處看一看?” “好啊,正好去了可以在山上住兩天。我還以為這天氣晴不了幾日就又要下雪,一直窩著沒出去,沒想到一連晴了那么多天,再不出去都發(fā)霉了?!?/br> 趙山長也有類似的念頭。 江南會館里,他正在盤算著找一日帶大家出一趟門,去橫渠書院交流學習。 他們來到京城之后,這群學生就待在會館里讀書、做題、模擬會試,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日了,也該出去放放風,轉換轉換心情。 “是該趕在天狗食日之前去,還是趕在天狗食日之后去?” 趙山長有些拿不定主意。 陳松意道:“不如等天狗食日過了再去吧,雖然朝廷把這個消息印在了邸報上,但不是所有人都會看的,很多百姓就可能不知道?!?/br> 而橫渠書院外的市集就聚集著很多百姓,如果他們去拜訪完,停留一日,歸來正好遇上日食,說不定會遇到慌亂的百姓,有了磕碰就不好了。 “松意說得對。”樊教習很贊同,說道,“我們就等天狗食日過了以后再去吧?!?/br> 趁著去之前,這兩日正好可以去把那些過于貴重的禮物還了。 趙山長也點了點頭,就這么定下了行程。 陳松意低下了頭,想著到時候京城地動,他們身在橫渠書院,比在城里安全。 畢竟上一世京師地動的時候,橫渠書院就只有書院外的石碑受到了損傷,書院里也沒有聽說有人員傷亡,再安全不過了。 很快,兩日時間倏然過去。 封陵之日到了。 一大早宮門開啟,帝王儀仗就從里面出來。 帝王跟太后坐在各自的車駕上,文武百官緊隨其后,伴隨著鼓樂,浩浩蕩蕩地前往東郊。 景帝的氣色看起來不錯,沒有受到兩日前那場昏厥的影響。 誰都知道對景帝來說,皇陵修繕完成是一件大事。 從遷都到遷陵,這意味著他徹底完成了高皇帝的遺愿。 皇陵修成,也保蕭氏的江山穩(wěn)固。 走在百官的隊伍中,胡子已經(jīng)白了的吏部尚書看著前方帝王的御駕。 誰能想到,這在景帝本人看來是江山穩(wěn)固的象征,卻是他們蕭家衰退的開始呢? 與他走在同一列的幾人心中也有著同樣的念頭。 籌備了那么久,今日就是最后一日了,不容易啊。 帝王出行,京城的百姓都守在路的兩旁。 他們原本十分安靜,但是在看到御駕上的天子像是心情大好,朝他們揮了揮手的時候,京城的百姓們也忍不住回應起來。 有人叫著“陛下萬歲”,有人叫著“陛下安康”。 在他們看來,在景帝治下生活,是比過往許多年都要好的。 論功績,景帝平定了南疆,再論先前派出欽差去徹查江南一案,還將身為他臂膀的馬元清軟禁了起來,絲毫沒有包庇他寵愛的臣子,他們就覺得景帝是不錯的帝王。 哪怕曾經(jīng)荒唐,但那也只是被小人遮蔽了雙眼,等他驅開眼前遮蔽的迷霧之后,就可以給他們帶來一個更好的清明盛世。 而在景帝之后,厲王引來的歡呼是最狂熱、最高的,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能保持平靜。 這山洪海嘯一般的呼聲令騎在馬上的三皇子十分忌憚。 這歡呼聲也傳到了鴻臚寺。 自兩日前景帝在宴席上倒下以后,草原一行就被送回了行館,沒有再被召見過。 今日,就連對他們最殷勤的鴻臚寺少卿都加入了前往皇陵的百官隊伍。 行館里除了一些小吏和守衛(wèi),并沒有其他人在。 不過這樣的怠慢也沒有使他們生氣。 兩位來自草原的王子都在等著,等著世家的圖謀功成的那一刻。 他們一成功,就意味著中原大勢崩塌的開始。 東郊皇陵。 修繕完畢的皇陵鑲嵌在山谷中,猶如嵌在其中的一塊白玉。 陸云作為負責修繕皇陵的主官,在皇陵的入口等待著。 他肩上背負的壓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今日就是封陵的時刻,等吉時一到,陵墓的石門就會由陛下正式關閉。 那些人在里面布置的陣法也會因為這一閉而徹底完成。 昨夜他沒有回家,看著他們晚間把一具尸骸裝在棺材里運了進來。 如今皇陵中,先帝的棺槨上層放置的是旁人的尸骸,先帝本人的骸骨則被壓在了下方。 陸云的雙腳如同在地上生根,他就像厲王殿下說的那樣,什么也沒干涉。 唯有等到那些人把空了的棺木抬出去的時候,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除了那晚見過那幾部主官,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掌握更多的證據(jù)。 今日真的會沒事嗎?厲王殿下真的安排好了嗎? 聽說那日樁子釘下去,陛下已經(jīng)暈倒過一次。 今日皇陵一封閉,又會發(fā)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狀況…… 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帝王的儀仗已經(jīng)走近了。 他見到了明黃的儀仗,見到了整齊的禁軍,見到了帝王的車駕,也見到了后面行走的文武百官。 就在三位相公之后,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幾人的身影。 陸云在袖子里面的手握緊又松開,等著儀駕逐漸靠近,才帶領著身后的負責修繕皇陵的大小官吏跪了下來,齊聲道:“恭迎圣駕——” 山上,常氏兄弟這幾日一直藏身的地方。 陳松意跟他們在一起,趴在隱蔽處,看著下方的儀仗隊伍朝著皇陵入口接近。 很快,隊伍就停下了,厲王下了馬,幾個成年皇子也跟著下來。 景帝跟太后都從各自的車駕上下來,讓在皇陵門口跪迎的眾人平身。 然后,景帝與太后就由陸云伴駕,一起朝著修繕好的皇陵走去。 皇陵中已經(jīng)移植了不少花木,用不了幾年就能蔚然成陰。 眼下,一行上百人從旁邊經(jīng)過,疏落的花木襯得帝王身上的明黃色龍袍更為耀眼。 哪怕在這個距離,陳松意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帝王。 封陵的儀式由禮部主持,帝王先要祭天,然后祭祖。 在親自念完禱文燒去以后,他就要去親手把陵墓的石門鎖上。 大概是怕陸云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做出什么事,壞了他們的全盤計劃,進入皇陵以后,負責主持的依然是禮部尚書。 他雖然已經(jīng)不年輕,但聲音依舊洪亮。 站在一旁,一項接一項地念著祭天祭祖的禮儀,由景帝親自來執(zhí)行。 人群的最前方,蕭應離就站在母后的身邊,扶著她的手,跟她一起看著皇兄完成封陵之前的禮儀,又再禱告上天、禱告先祖。 由南軍北軍組成的儀仗隊伍里,身穿南軍盔甲、看起來跟周圍的軍士沒有什么不同的游天握著長槍,也在聽景帝的念誦。 不過他的感知卻分散了出去。 一旦察覺到有殺意,他就會立刻到景帝身邊去護住他。 忠勇侯親自把他安插在了這個位置上。 盡管他做了最嚴密的布置,但厲王殿下給他帶來了這樣一個大殺器,還是令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等到帝王將禱文念完,交到禮部尚書手上,由他放入了火中焚燒。 看著禱文被徹底燒凈,化成黑色的灰燼,隨著上升的氣流飄向瓦藍的天空,不管是設局還是破局的那一方,都同時生出了一個念頭—— 時機到了。 “吉時已到——” 禮部尚書的聲音響起,隨即他從一旁的侍從手上拿過了托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