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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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他們離去之后,很快又會有新的王庭貴族來接收這個部落。 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就算不會被殺,也逃脫不了皮rou之苦。 王庭來人會降下罪責,怪他們?yōu)槭裁礇]有豁出性命跟齊人戰(zhàn)斗。 什么“非中原之民即草原天驕”,這都是假的。 征服兼并他們的王庭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自己人,只把他們當成牲口跟奴隸。 這樣的日子他們不想再過了,不知為何會在這個季節(jié)襲來的大齊邊軍就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可是,要怎么讓面前這些大齊精銳明白他的意思呢? 就在這時,老者看到那個被護衛(wèi)在正中的年輕將軍站起了身,朝外圍走來。 老者緊張地看著他,感到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神經(jīng)上。 雖然他年歲已長,老眼昏花,但也沒有錯過剛剛這位將軍一人就把王庭騎兵殺了個對穿,斬下了幾十顆頭的畫面。 他騎在馬上的時候顯得很高大,站在地上的時候也讓老者要仰視。 老者猶豫了一下,才再次用他們的話說道:“這位將軍,我們不是……” 一道悅耳貴氣的嗓音從對面?zhèn)髁诉^來:“我知道。” 這一下不止老者,站在他身后的那群牧民也驚訝地抬起了頭,看著這位年輕的將軍。 ——他竟然會說他們的語言! 蠻夷之語,向來是為中原所不屑的。 在他們還沒被王庭收服,還能趕著馬到邊市去跟齊人交易的時候,也要會齊人的話才行。 然而作為邊關統(tǒng)帥,厲王蕭應離并沒有齊人的傲慢。 草原王庭都知道要去學習大齊的文化跟官制,他自然也學了他們的蠻夷之語,還學了不少。 他從將士的護衛(wèi)中走出來,把手中的烤羊腿隨手遞給了親衛(wèi),來到與老者只剩兩人相隔的地方站定,問他:“知道我是誰嗎?” 老者連忙點了點頭。 知道,定然是知道的。 就算一開始不知道,可聽了王庭騎兵的話,見了他們的反應,這些牧民也知道來的是誰了。 在王庭人的口中,他是殺神。 他曾經(jīng)大敗王庭軍隊,還一度打到龍城之下,破了他們的王都。 這位統(tǒng)帥不僅是邊關之主,更是大齊最尊貴的皇室子弟。 王庭人天天罵他,王庭上下都將他視為心腹大患、奇恥大辱,人人都恨不得啖其血rou。 可是,沒人說過他這么年輕。 也沒人說過他面甲下的臉生得這樣俊美無儔。 比起王庭騎兵口中所說的惡鬼,他更像一位年輕的天神。 帶領神兵,挾著風雷而至,撕破他們面前的黑暗。 面對這群牧民,蕭應離表現(xiàn)得很有耐心。 他的神情中沒有絲毫的鄙夷,也沒有多少戒備。 確實,像他這樣能夠擒龍縛虎的王者,身邊還有對他無比忠誠的精銳拱衛(wèi),當然不用擔心老弱婦孺的發(fā)難。 面對他,老者沒有覺得恐懼,而是久違的感到了一絲平等。 只見他問完這個問題,目光就越過了自己,看向自己身后的牧民,然后一笑,轉頭對他的親衛(wèi)吩咐道:“把吃的分給他們。” …… 草原邊緣的河流,就像藍色的系帶,在陽光下輕緩地起伏流淌。 這個剛剛被馬群踏過、變得一片狼藉的部落,此刻籠罩在一片奇妙的氛圍中。 在王庭貴族手下像奴隸一樣生活,鮮少得到優(yōu)待的牧民們圍坐在聚集地之外,感覺像在做夢。 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拿著熱騰騰的食物,剛剛被打的少年甚至還分到了一瓶藥。 雖然空氣中的血腥氣還沒有散去,但他們的心卻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短暫的相視之后,就開始低下頭,大口地吃rou。 十幾步之外,厲王坐在那里。 他背靠著堆積的物資,吃著手中烤好的羊腿,還用匕首把rou切下來,分給坐在對面的老者。 老者受寵若驚,兩手接過,聽面前的年輕王者對自己說:“吃。” 這些都是王庭的物資,吃不完帶不走的,他們是不會留下的,離開之前都會一把火燒光。 見老者猶豫了一下,才張開嘴,開始撕咬那塊rou,蕭應離才垂下目光,繼續(xù)片手上的羊腿:“你叫住我,不會只為這一頓飯吧?” 老者聞言,有些急迫地咽下了嘴里的羊rou。 他想開口說話,卻感受到那油質的香氣在口中散開,忍不住回味了一瞬。 在他們的部族被打敗、被征服以后,他們養(yǎng)的牛羊跟馬,甚至他們這些人,都成為了牲口。 他已經(jīng)不知有多久沒有吃到過這樣好的rou了。 不對,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回過神來,迫使自己思考要如何對面前的貴人說出自己的乞求,厲王的匕首就再一次伸了過來:“再吃?!?/br> 老者猶豫著,迎上蕭應離的眼睛,終究還是再次伸手接過了匕首上穿著的rou,狼吞虎咽起來。 一時間,空氣中只剩下咀嚼撕咬的聲音。 不遠處架起的鍋上還在煮著rou湯,湯滾了,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 在荒漠中跋涉了這么久,這樣一碗rou湯對將士們來說,是絕頂?shù)拿牢丁?/br> “殿下。” 親衛(wèi)盛來一碗rou湯,遞給了他。 蕭應離伸手接過,一邊低頭試了試溫度,一邊向面前的老者道:“我知道你的部族?!?/br> 老者停下動作,抬頭看他。 “你們曾經(jīng)生活在水草豐茂的地方,很擅長養(yǎng)馬,有時會來邊市跟我們交易。怎么,在你們被打敗、被跟族人拆散驅趕到這里以后,被這樣對待,就沒有想過反抗嗎?” 老者張了張嘴。 想過,當然想過,怎么會沒有想過? 只是他們的青壯不是已經(jīng)戰(zhàn)死,就是被抽去了王庭軍隊。 這里留下的就只有老弱婦孺,而且還是幾個部族混居在一起。 他們這群人,沒有武器,沒有戰(zhàn)力,語言勉強相通,還要彼此防備,不敢完全相信對方。 用了這樣的分裂之計,所以王庭才能用三百人就控制住他們這兩千人。 老者想著,心中感到一陣苦澀。 他低聲道:“我們想過,但不能?!?/br> 他們本來是有自己的部族,自己的圖騰跟信仰,部族里還有著自己的軍隊跟勇士。 雖然沒有王庭強大,但也能抵擋風沙。 可是現(xiàn)在被分開,誰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反抗,會不會殃及在別處的族人。 當一切都被捏在統(tǒng)治者的手里,他們又能怎樣呢? 就只能默默地承受,然后在沉默中逐漸麻木、逐漸死亡。 年輕的王者抬頭看了他片刻,然后再次讓親衛(wèi)盛了碗rou湯來,遞到他手里。 老者道了謝,聽他說道:“但是聚居在這里的這些牧民,我看他們都很聽你的話?!?/br> 老者搖了搖頭,放下了碗,伸出雙手。 在他的手背上有著圖騰一樣的刺青,吸引著蕭應離的目光。 他看著這些青黑色的刺青,挑了挑眉,又詢問地看向老者。 老者放下了手,平靜地道:“這是因為整個部落里就只有我一個‘巫’?!?/br> 草原的生民離不開他們的巫。 在他們生病的時候,大巫能有辦法治療他們,也能夠為他們占卜兇吉,還能為死去的人祝禱,讓他們的靈魂安息。 “因為我是唯一的巫,所以他們愿意聽我的話?!?/br> 第88章 風吹過倒塌的營帳。 搖晃的白布間,每一個人都在留意著這個方向。 大齊的將士在警惕,這個老者會不會對他們厲王殿下有所冒犯。 離這里更遠的牧民則在想他們的命運會如何,他們的巫要怎么說動這位年輕的王者。 厲王面前,名為“晉”的巫者正襟危坐。 他問道:“接下來,您要同現(xiàn)在這樣,一路往右賢王所在去嗎?” 蕭應離喝光碗里的rou湯,隨意地放下碗,與晉對視了一眼。 意識到對方察覺了自己的意圖,年輕的王者略一揚眉,然后點了頭:“不錯?!?/br> 王庭貴族可以不懂其他部族的語言。 畢竟按照他們一統(tǒng)草原的計劃,打敗兼并這些部族之后,下一步就是統(tǒng)一語言。 到時候彼此交流只剩下一種語言,自然也就無需擔心要怎么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