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永樂站起來，看著他說，“貪錢人之常情，但這世上并不是只有錢，你殺害的人實在太多了，就算我答應放過你，大廳里的冤魂也不會答應的?！?/br>
    “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六個學生裝穿扮的學生妹眼睛里滴出血水，一步步朝陳進永逼近。

    殺豬佬抓起鋒利的屠刀，惡意洶洶走了過來。

    屋子里面的鬼魂同一時間朝陳進永逼近，每一個都眼帶兇光，巴不得生撕了陳進永。

    陳進永心驚膽戰(zhàn)，再也不敢大聲說話了，走到前面來雙腿一彎跪在顧永樂面前，苦苦求救，“顧大師，你救救我，你可是我請回來保護我的，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殺了我啊?！?/br>
    顧永樂心里也有過矛盾，身為一名國師，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人被鬼魂殺害，可一想到陳進永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上百條人命，他又打心底里不想救他。

    鄭植飄過來，一腳踹到陳進永小腹上，疼得他面部肌rou抽緊，沒等陳進永回過神來，鄭植戮力一拳頭擊打在陳進永頭殼上，很快豆大的鮮血突突冒了出來。

    幽暗的大廳里彌散著淡淡的血腥味，顧永樂拉嚴實了些口罩，踱步走到茶幾那邊。

    很多鬼魂也沖過來，有的抓著陳進永的手臂，有的扯住他的雙腿，一下子架空提了上來。

    “啊啊?。【让让。　标愡M永放聲大喊。

    拿著屠刀的豬rou佬一刀子劈下陳進永小腹處，西裝襯衫割裂開來，突突鮮血飚灑出來，雪白的肚皮破開一個刀口，混雜著鮮血，好幾條血腸子濕漉漉掉了出來。

    陳進永想伸手捂住傷口，可雙手被兩個壯健的農民死死抓住了，絲毫動彈不得，除了像只瘋狗一般嘶喊外，只能眼睜睜看著肚腔里的血和腸子不停往外掉。

    一刀后，很快冒寒氣的屠刀又割在陳進永的手臂上，連續(xù)兩刀，將手腕處的筋骨砍斷，掙扎繃直著的雙手立即松軟垂了下來。

    豬rou佬目光森冷，拿著殺豬刀割陳進永就跟在屠殺一只豬一樣，相當冷漠麻木。

    顧永樂別過眼不看兇殺現場，直播間里的觀眾卻看得極其過癮，不停發(fā)彈幕叫國師把攝像頭對準陳進永，就喜歡看壞人得到報應的下場！何況是像陳進永這樣殺害了不只是一個人，而是好幾輛巴士里面的人，罪不可??！

    陳進永的雙腿也被割斷了，渾身是血趴在冰涼的地板上，瞅見陳玉芬和鄭植站在一起，鄭植還伸手牽著陳玉芬的手，陳進永就剩最后一口氣了，還是拼死要爬到他們的身邊，要用最后的一點力氣推開鄭植。

    “芬妹，你是我的，這世上只有我才是真的對你好的?！?/br>
    陳進永在地板上爬著，雙腿拖帶出兩條長長的血痕。

    他來到陳玉芬的腳下，抬起煞白如紙的臉，伸手要抓住陳玉芬的白裙子，可還是抓空了。

    “芬妹，不要跟他在一起。我才是最愛你的。”

    陳玉芬低下頭看著眼下沒了半分生氣的陳進永，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

    陳進永在她的心里，從來都是抬頭挺胸半點不肯輸人的形象，她還沒見過陳進永像現在這么卑微低下的。

    鄭植伸手一把揪起陳進永，白皙脖頸上青筋爆顯，低吼著說，“你說你愛她，可你給了她什么？囚\禁，凌辱，他在你這就是一個被你玩弄鼓掌中的玩、物，你何曾真的對她好?！?/br>
    “你胡說！”陳進永抬起爬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瞪著鄭植，“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我跟芬妹從小一起玩到大，我像是他哥，可比他哥對她還要好幾百上千倍，我跟她之間的感情哪是你一個外人可以說三道四的！”

    陳進永冷笑一下，繼續(xù)說，“鄭植是吧，你說你愛她，你愛的方式真是廉價啊，就是要芬妹跟你一起住在不足20平米的出租房，每天三餐只吃咸魚菜干嗎？就是要她買地攤上的衣服，每天醒來出去派傳單，日曬雨淋的，這就是你愛一個人的方式嗎？?。俊?/br>
    鄭植開口要說話，這時陳進永的爸爸醒了過來，坐電動輪椅出到客廳外面，他是普通人，也沒在眼皮上涂牛眼淚，是看不見屋子里的鬼魂的，看見地板上流了一灘的血，又看見兒子爬在地上，雙手雙腳都流著血。

    老人家推動電動輪椅的指揮桿，來都陳進永身邊，擔心得手抖，一個勁問他這是怎么了？

    陳進永看了他爸一眼，然后沙啞著嗓子說，“爸，芬妹回來了，她回來了，你幫我留下她，你快幫我留下她??！”

    老人家以為陳進永出現幻覺了，不停跟他說，玉芬死了，9年前就死了，兒子啊，你醒醒，不要嚇爸爸啊。

    “不，她回來了，她的魂魄回來了！”陳進永說著，腦海里登時想到他和陳玉芬的女兒，急忙要跑進房間里抱女兒出來，可他雙腿的筋骨已經斷了，站不起來了，看著陳玉芬要離開，陳進永哭了。

    被群鬼折磨，割斷手腕和腿部的筋脈，他都沒有哭，可看見陳玉芬要跟鄭植離開時，他蓄積在眸子里的熱淚撲簌簌就掉了下來。

    陳進永被逼急了，一把搶過殺豬佬的屠刀，對著鄭植的方向就扔過去。

    幸好鄭植躲得快，不然還真就被陳進永傷到了。

    鄭植原本想要放過陳進永的，可現在陳進永要他魂飛魄散，他怒火洶洶再一次抓起了殺豬刀，對著陳進永大步走過去。

    顧永樂拉開實木門，要離開了，這是鄭植和陳進永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顧永樂不打算插手了。

    就在鄭植朝陳進永砍下殺豬刀時，老人家透過陳進永眼鏡的鏡片看見有個人拿著刀要砍他兒子，用盡全身力氣朝陳進永撲過去，前胸貼著陳進永的胸口，后背擋著雪亮鋒利的大刀。

    刀刃砍下去，老人家受不住了，直接趴在陳進永的身上。

    顧永樂看見老人家被砍那瞬，想去救他可已經來不及了。

    顧永樂早就料到陳進永的爸爸今晚會有一難，只是不曾想到這致命的一難居然是替他兒子擋刀。

    老人抽搐兩下，都來不及跟陳進永說上一句話，雙腿一蹬就死了。

    屋子里流下老人家的鮮血，每一顆都發(fā)出耀眼紅光，屋子里的鬼魂瞬間消失不見了。

    顧永樂看著陳進永還有他爸，無奈搖了搖頭，老人家一生做了無數好事，捐建了很多所希望小學，還創(chuàng)立慈善資金會，幫山區(qū)貧困人員還有社會上一些有需要幫助的家庭脫離苦難，可以說是功德圓滿，不然他的血也不會亮著紅光。

    這樣一心為別人著想，心地善良的人理應安度晚年，壽終正寢，可偏偏有個來要債的兒子，現在老人家替兒子擋了一刀，并為此葬送了生命，一命換一命，其他鬼魂就是心里再有怨言，也沒法再對陳進永進行報復了。

    顧永樂走出陳進永家，走在走廊里，還能清晰聽見陳進永痛哭流涕的聲音，哭得好悲涼。

    在等電梯的時候，有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也在等電梯，顧永樂側臉看了他一眼，老人家以為顧永樂看不見他，可還是對顧永樂很慈祥地笑了笑。

    電梯門合上，從七樓下到一樓這一路，老人家一直都面帶微笑，他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剛剛才被殺豬刀砍死，尸體還在陳進永家的大廳里被陳進永牢牢抱住。

    下到一樓，電梯門一打開老人家就會被陰差帶走了，顧永樂偏頭看著他，老人家還是對著顧永樂笑，他以為顧永樂看不見他，對顧永樂說，“真是心地善良的小伙子，你身上的福蔭很厚啊，一定會有個完滿的一生的。”

    “叮咚”

    電梯門敞開了，顧永樂看見早已守在門口的陰差，他又回過頭來看老人家一眼，拉起老人家爬滿褶皺的左手，放一張全壽符在他掌心里。

    “老人家，你才是大善人，下輩子一定會福祿壽都齊全的。”

    陰差看見顧永樂走出去，朝顧永樂低了低頭，讓出一個身的位置。

    顧永樂邁開雙腿，大步走了出去。

    走在小區(qū)花園里，顧永樂看了直播間里的彈幕，才發(fā)現很多觀眾都看哭了，說老人家不容易，一輩子做了這么多善事，臨了了卻不能壽終正寢，實在是太可憐了。

    “國師大大不是給了張符紙給老人家了么？那一定是張上好的符篆，下輩子老人家一定會長壽健康，安享晚年的！”

    “嗯，最重要是不要有陳進永這樣喪心病狂的兒子！就為了個女人至于嘛！”

    “一手好牌被活生生打爛了的直播現場！陳進永真是不容易啊，明明高大帥氣還多金，典型的鉆石級男朋友人選啊，他又這么癡情專一，陳玉芬都死了九年了，可他至今都沒有娶別的女人，多好的男人啊，誒，要是遇見個也喜歡他的女人，不就是很幸福的人生了……”

    “樓上 1”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興許陳進永是上輩子欠了陳玉芬的情債，這輩子來還的呢，他也忒可憐的了，最愛的女人跟了別人，就是死了變成鬼也要跟一個窮大學生走，他老爸為了救他死在他面前，現在手腳的筋脈都斷了，還不知道可不可以續(xù)接起來呢，看來他這輩子是廢了?！?/br>
    “好感動，是我我就選陳進永，要是有個男人可以愛我這么久，還為我苦守九年不娶，我一定湊不要臉，死皮賴臉，沒皮沒臉就賴上他，哪管那么多誰是誰非啊?！?/br>
    顧永樂這次見鬼直播的話題實在是太勁爆了，上千萬網友看了他的直播后，很快朋友圈里刷起了，“我若等你九年，你會不會嫁給我”的經典話題。

    話題刷爆朋友圈，很快也攻占了微博熱搜，前三都是在討論等一個人，等一個魂，甚至是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人，等了九年到底值不值得！

    顧永樂不知道他的一個見鬼直播，居然成了時下年輕人最關心的熱門話題，網絡上早已掀起巨浪狂濤，顧永樂卻啥都不知道，正悠然自得地吃著大白兔奶糖。

    走到小區(qū)外面，顧永樂還在想眼下三更半夜的，最后一班末班車都沒有了，他在半山腰要怎么回到市中心?。?/br>
    誒，要是鳳凰牌自行車在就好了，至少可以踩著回去啊。

    “……”

    顧永樂砸吧下嘴，就在他準備徒步下山時，驀地正前方亮起一束高亮白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身上。

    顧永樂勾起嘴角笑了。

    這大晚上的在僻靜的半山腰都給小爺我等到的士了，小爺的運氣真是好到爆炸了??！

    車子開到顧永樂身邊停了下來，顧永樂走過去，張嘴就說，“司機大哥，這大晚上的你還出來做生意真是不容易啊，麻煩你送我去璀璨星辰?！?/br>
    車窗緩緩降下來，現出一張俊美無鑄，英俊到叫人窒息的臉，男人低沉富有磁性地聲音，說，“這么晚去我家做啥？”

    “……”顧永樂擰擰眉頭。

    用手擋著強光，他總算看清了眼前哪里是出租車啊，明明是最新款深藍色路虎??！

    他又看向駕駛位，恰好這時，藍色車門推開，一雙大長腿跨出車門，顧永樂看真了些面前高大帥氣，器宇軒昂的男人，他穿著件筆直整潔的白襯衫，領口系著條藍色格子領帶，身下是深色西裝褲，原本就修長的腿顯得越發(fā)的長。

    他站在車門邊，顧永樂都看傻眼了，回過神來急忙小跑跑到莊景西的面前，用力就抱住莊景西，緊的莊景西差些喘不過氣來。

    “哇！景西這么晚了你怎么會在這里??？！”顧永樂很激動地問。

    莊景西說，“你松一下，我要喘不過氣來了?！?/br>
    顧永樂：“……”

    “哦?！彼陨运闪讼率直郏槐敲淳o了。

    “景西你快告訴我嘛，怎么大晚上的你會在這里??？”

    莊景西說，“最近我在追蹤變態(tài)殺人狂，他有個嗜好就是專門挑檸檬直播網站的簽約主播殺，今晚我進檸檬網站瀏覽了下，第一眼就在首頁看見你的直播，戳進去看知道你在這直播，我就開車過來了?！?/br>
    顧永樂伸手撓撓頭，“我都幾天沒留意網站首頁了。”

    莊景西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他看著顧永樂，“我不是叫你短時間內不要進行見鬼直播嘛？你怎么就是不聽我的話？”

    顧永樂愣愣，死神要他過來直播，他也沒法子的啊。

    “景西，你看了我剛才的直播了吧，你覺得陳進永喜歡一個人的方式有木有問題??？”

    顧永樂見莊景西愣住了，又說，“景西，你覺得會有人跟陳進永一樣，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這樣不能自拔的程度不？”

    “有?！鼻f景西斬釘截鐵說。

    顧永樂不可思議地看著莊景西，他沒想到莊景西會回答得這么干脆利落！

    “怎么，景西你有喜歡的人啦？我認識不？長得很漂亮吧！”

    莊景西說，“你剛剛說的那個話題，已經上了微博熱搜第一，你可以去看下網友們的回復?！?/br>
    兩人都是轉移話題的高手。

    嘖嘖。

    顧永樂坐在副駕駛位，他拿出爪機刷微博，剛戳進去就看見“用九年時間等一不歸人”的熱門話題。

    戳進去瞄了兩眼，話題熱度確實很高，大半夜的都蓋了近一萬樓了，大致掃了下網友們的回復，挺兩極化的。

    顧永樂抖抖肩，放爪機進褲袋里。

    聽著車廂里的音樂，顧永樂打了個哈欠，很快睡著了。

    見顧永樂睡著了，莊景西伸手抓來西裝外套披在顧永樂身上，動作很輕很溫柔，熟睡了的顧永樂笑笑，扯著嘴皮子說，“甜，奶糖好甜，景西你也吃?！?/br>
    莊景西笑了，“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