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斌紅著眼睛接著說：“人死了，念想也就沒了。人生苦短，我覺得能平平安安的過完這輩子也好，孫秀娟再一次提出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同意了。我們結(jié)婚了，一直過到現(xiàn)在。”

    “孫秀娟跟閆芳菲之間的關(guān)系怎么樣？”于偉明問。

    齊斌還是苦笑：“怎么可能好呢？孫秀娟面上不說，心里總是拿著芳菲最比照，什么都跟她一樣，燙一樣的頭發(fā)，穿同樣款式的衣服，就連說話、走路的方式都在刻意模仿。我們學(xué)校的教師那時候都看在眼里，只要芳菲穿了新衣服，不出三天，孫秀娟指定弄一身一模一樣的。她幾乎已經(jīng)可以說的上是病態(tài)了?！?/br>
    “除此之外，孫秀娟還有過別的過激行為嗎？”

    好歹一起過了十多年了，齊斌還真不顧及一點夫妻情分，點頭：“她曾經(jīng)罵過芳菲，就那么當著學(xué)校師生的面，站在食堂門外，指著芳菲的鼻子罵她是狐貍精，結(jié)了婚也不安分，說她勾引我。”

    “你呢？”于偉明問，“你就沒跟她解釋解釋？”

    “我還能怎么解釋？我都給孫秀娟跪下了，說一切都是我一廂情愿，人家芳菲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里過。但孫秀娟不信，她認為只要我不跟她結(jié)婚，那就是芳菲的責任。所以，我在萬念俱灰之下就遂了她的愿。她不是想要跟我結(jié)婚嗎？好，我就結(jié)了。我早就應(yīng)該跟她結(jié)婚的，這樣芳菲就不會受那么多年的羞辱?！彼€是保持著那樣咧嘴苦笑的表情，他在潛意識里痛恨孫秀娟，將自己與她綁在一起，一起下地獄吧。

    這世上有佳偶，也有怨偶。齊斌和孫秀娟就是一對互相折磨的怨偶，兩人的這段孽緣起于孫秀娟的愛，卻因為齊斌的恨才能得以延續(xù)。

    “你們……有孩子嗎？”于偉明簡直不敢想象一個孩子在這種夫妻關(guān)系下怎么成長。

    “沒有。”他說的很堅決，既是回答也是表態(tài)，隱含的意思很明確，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于偉明立即結(jié)束這個話題，繼續(xù)問下去：“在閆芳菲出事之前那段時間，孫秀娟有沒有什么異常行為或者過激行為？比方電話sao擾，或者是跟蹤？”

    齊斌微微抬頭，眼睛看著左上方，他在努力回憶，良久才說：“孫秀娟曾經(jīng)給芳菲打過電話，這件事我們那個年級的同事都知道，芳菲不堪sao擾，找到分管孫秀娟的領(lǐng)導(dǎo)聶主任，聶主任出面跟孫秀娟談話，并警告她，如果再無事生非就報警，芳菲的丈夫出身政法，完全能把她送進監(jiān)獄。她這才不敢再挑釁?！彼滩蛔≥p輕啜泣，“芳菲太善良，性格太軟，她不愿把同事之間的關(guān)系鬧僵，才步步退讓。她不應(yīng)該受那么多委屈……”

    “在那之后呢？孫秀娟真的就沒有再對閆芳菲造成別的傷害？”于偉明繼續(xù)追問。

    齊斌咽下淚水：“至少，她在表面上沒敢再針對過芳菲。我不便出面，委托幾位關(guān)系較好的同事對芳菲進行保護，孫秀娟也找不到機會接近她。不過過了沒多久，學(xué)校就放了暑假，為了暫時擺脫孫秀娟的糾纏，我回了老家，再回來的時候，就聽說芳菲出走了?！?/br>
    “據(jù)你所知，閆芳菲和她丈夫魯從謙之間的關(guān)系怎么樣呢？”

    齊斌還是苦笑：“我很留意他們夫妻的感情，但很失望，他們一直都很好，魯從謙很忙，芳菲要兼顧工作和家庭，有點cao勞，但她很幸福。她是我們學(xué)校最早開車上班的人，魯從謙給了她最好的物質(zhì)條件，這一點毋庸置疑?！?/br>
    于偉明給他留下自己的電話，正準備告辭，齊斌卻突然又說了一句：“于警官，芳菲出事以后，一直有人在學(xué)校散布她是精神病患者的謠言，還有人說她出軌，以至于直到現(xiàn)在我們這些老同事還都以為她是自殺的。前些天先先來找我詢問芳菲的死因，我告訴了她我所知道的這些消息。但昨天先先跟我說，芳菲不是自殺，而是為了保護她犧牲了自己的生命?！?/br>
    說到這里，他看向于偉明，于偉明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是的，當年那起案子是我偵破的?！?/br>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齊斌繼續(xù)說下去：“昨天晚上我回到病房之后，心里一直都在不停的追問，到底是誰編造、散布了這些謠言呢？我趁孫秀娟不在的時候跟幾位老同事聯(lián)系了一下，他們之中有人調(diào)離了明德，有人經(jīng)過深造已經(jīng)去了高校任教，也有人轉(zhuǎn)行做了別的職業(yè)，說起話來也就沒那么多顧忌。據(jù)他們回憶，最早都是在孫秀娟的嘴里得知的這個消息，所以我懷疑，是她一直在敗壞芳菲的名譽。”

    “死了都不放過嗎？”于偉明帶著些許憤懣說，“你的妻子才應(yīng)該在精神方面有些問題吧？”

    “不，她就是單純的壞，她太嫉妒芳菲了。”齊斌面無表情的說。

    他用自己的一輩子報復(fù)這個女人，到底值不值得。于偉明輕嘆一聲，走出病房，他決定將孫秀娟帶到吳家灣派出所進行聞訊。

    “你們憑什么抓我？”她語氣雖然囂張，但眼神卻在三人的臉上掃來掃去，于偉明不怒自威，岳初一身正氣，陳通面若寒霜。三個人的氣場令她不敢過分造次，雖然不情不愿，卻還是跟著上了警車。

    “為什么辱罵魯先先和她早已經(jīng)去世的母親閆芳菲？”坐在訊問室，于偉明問對面的孫秀娟，“你跟閆芳菲有什么私人恩怨嗎？”

    她用尷尬的笑來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我沒有，她為人很不正經(jīng)，我就是有點看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