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rèn)識他？”

    成浩川這人毫無城府，心中所想都擺在臉上，賈紅梅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

    “不……我不認(rèn)識?！背珊拼ūM量控制表情，“我想幫你找出這個人來，畢竟我跟杜哥朋友一場……”

    兒子的事是賈紅梅心中頭等大事，她也就把這小小疑點略過去，點點頭贊嘆：“像你這么忠厚的年輕人實在不多了?！眹@口氣，她又說：“有一次我偷偷跟著小杜，看見他們倆站在那破面包前說話，那人對小杜動手動腳，又是摟肩膀，又是摸臉摸頭發(fā)，小杜回來以后我問過他，他說這人有毛病，總是纏著他。他肯定因為小杜不肯跟他好，才一氣之下殺了小杜的！”

    “你看清楚車牌號了嗎？”成浩川緊張的問。

    賈紅梅搖搖頭：“我光顧著生氣了，哪想起來這個？”

    成浩川走出賈紅梅家，越想越覺得馮智淵可疑，他對自己所展露出莫名其妙的好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如果賈紅梅說所的那個纏著杜錦城的同性戀就是馮智淵，那么他接近自己是不是也懷有同樣不齒的目的？

    還有，他到底是不是殺害杜錦城的兇手？如果他是，那么他為什么要留在魯先先身邊？

    有那么一瞬間，成浩川想要一走了之，不管魯先先，也不管馮智淵、小薄荷，這些對他來說都太復(fù)雜，他想做一只將頭埋進(jìn)沙子里的鴕鳥，堂堂正正的當(dāng)回一個懦夫、rou絲、失敗者?？伤氲缴砩系膶⒔f塊錢的債務(wù)，就又像一只拉磨的驢，自覺地套上繩子去了。

    馮智淵半躺在駕駛座上補覺，他睡得很安然，嘴角還掛著淡淡笑意，成浩川又覺得他不像是個殺人兇手。他悶聲不響的拉開車門坐好，馮智淵被吵醒，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問道：“怎么樣？打聽出來了嗎？”

    成浩川努力讓自己不露出異常，說：“滿鎮(zhèn)。”

    馮智淵轉(zhuǎn)過頭，等著他說下去，但他遲遲沒有下文，馮智淵只好又問一句：“然后呢？”

    “沒有了?！?/br>
    “滿鎮(zhèn)那么大的地方，怎么找？”馮智淵嘟囔著，同時打起火來，想對策，“去了再說吧，大不了慢慢問，總歸能問得出來?！?/br>
    陳舊的面包車駛向市中心，接上魯先先，往滿鎮(zhèn)方向開去。

    “小魯總，滿鎮(zhèn)離市區(qū)不算近，將近兩個小時的路程呢?！瘪T智淵跟以前沒什么不同，這就是他跟成浩川和魯先先之間的不同，他會隱藏想法和態(tài)度，即便知道魯先先就是買兇的人，也能做到不動聲色。

    “按照你們的說法，小薄荷已經(jīng)走了好幾個小時了。如果她真的落到人販子手里，現(xiàn)在怕是被轉(zhuǎn)賣了。”魯先先又慌了，坐在座位上不住的啃咬著已經(jīng)禿了的指甲。

    “不能吧?！瘪T智淵開車的技術(shù)確實好，這么一輛破車都能開得勻速平穩(wěn)，換擋時也沒有頓挫感，他又穩(wěn)又準(zhǔn)的超過前方一輛車，還不忘給她做心理疏導(dǎo)，“咱們得相信警察，那個叫張虎玲的女人是經(jīng)過警察認(rèn)證過的，雖然脾氣很壞，嗓門也大，孩子被她照顧的不錯，我看小薄荷穿的干凈暖和，臉色也挺好，肯定不會是人販子。”

    “可小成說，他聽見那女人罵小薄荷，還聽到她跟小薄荷的mama要錢?！彼z毫沒有留意自己在成浩川面前的矯飾早已不攻自破，還在不停的為自己挖著泥潭，并在里面越陷越深，“警察萬一被她騙了呢？他們怎么這么不負(fù)責(zé)任！不驗明身份就叫她把孩子帶走！”

    “小魯總，我覺得這事兒吧，咱們真得相信人民警察?！边@話雖然對，但從馮智淵嘴里說出來總透著那么一股荒誕，“他們不可能把小薄荷這么一個幼兒交給身份不明的人，人家自然有一套程序，別多想了，好好睡一會兒，一會兒就能見到孩子了?！?/br>
    他的話像是催眠曲，魯先先聽得入耳入心，靠在椅背上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等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到了滿鎮(zhèn)。

    馮智淵把車停到鎮(zhèn)中心街道上，看著后座上懵懵懂懂的魯先先和成浩川：“你倆在車上等著，我去跟人打聽杜錦城家詳細(xì)住址。”

    “能問出來嗎？”魯先先有點泄氣，這個鎮(zhèn)看起來挺繁華，這種辦法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馮智淵可能真的做過老師，他喜歡給兩人授課，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二人比他年紀(jì)要小，他有一種年齡上的優(yōu)勢感：“你們知道‘六度分割’理論嗎？”

    二人搖頭。魯先先說：“我知道六度空間?！?/br>
    馮智淵微笑，真的像是課堂上講課的老師：“六度分割理論是個美國人提出來的。他說，世界上任何兩個互不相識的人，最多只需要通過六個中間人，就可以建立聯(lián)系。也就是說，我只要下車隨意找個本地人，他再通過他的關(guān)系網(wǎng)，很快就能找到杜錦城的家人。”

    魯先先頭一次聽說這個理論，覺得很神奇，她像個好學(xué)的學(xué)生，帶著幾分崇拜看馮智淵。

    成浩川卻對這說法嗤之以鼻：“照你這么說，我跟美國總統(tǒng)只差了六個人？”

    “你可以試一下嘛。”馮智淵鼓勵他進(jìn)行探索，“說不定還真能行！”

    魯先先像個尾巴跟在馮智淵身邊，看他親身實踐“六度分割”理論。

    他下了車，走進(jìn)路邊一家小超市，買了兩瓶水、一盒煙，當(dāng)場打開煙盒，給老板遞上一根，隨口問道：“咱們鎮(zhèn)上姓杜的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