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兒在干嘛？”光頭強聽見蕭望房間傳出的聲音便問，這些天他忙著跑車，只問了兒子的考試情況后就沒再多問。問來問去兒子也不會認(rèn)真回答，他心里明白兒子的這次考試又黃了。

    周金枝幫他揉著腳踝，“這幾天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她心里也明白一定不是與高考有關(guān)的事。

    “是不是又在看武俠小說？”兒子被武俠小說迷了心竅，之前上課看小說被老師沒收把家長叫去，他打過罵過，不見起色。加上周金枝的保駕護航，兒子一路混到了現(xiàn)在，在這件事情上，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沒辦法了，越管越成仇，只得由他去了。

    周金枝搖頭，“好像是被鴿子欺負(fù)了！”

    “沒用的東西！”光頭強感嘆，心里想著他活生生的一個人，倒讓一幫畜生欺負(fù)得足不出戶，說出去有損他的顏面。“啊，你輕點——”

    周金枝故意給他按得重了些，“也不問問兒子有事沒事？”

    光頭強抽回腳自己揉著，“還不都是你慣的？”

    “還不是得了你的遺傳，你說你，什么時候弄得過別人，那筆拆遷款，還不是你送到你哥哥手里的！我自己的錢，哪需要他幫忙去拿，說你還不相信，做的些事，連豬也做不出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腳踝也懶得揉了，穿上拖鞋離開沙發(fā)到了衛(wèi)生間，衛(wèi)生間的門被推開一半又被關(guān)上，轉(zhuǎn)身走向玄關(guān)。

    “這么晚了，你干嘛去？”

    “小頭爸爸今天晚上回來，我去看看！”換完鞋便出了門。

    光頭強關(guān)上門，蕭望臥室的門打開了，他拿了把扇子扇著走出來，嘴里咕嚕著好熱。扇子忘了是何時買回的，收拾書畫的時候從箱底翻出。擺在書架上的小說全收進了紙箱，至于這些書的去向，他還沒有想清楚，留著還是當(dāng)作廢紙論斤買了亦或捐給圖書館，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周金枝打開電視，新聞頻道，重播著奧運會閉幕式，聲音把桌上的香蕉都震得移動。蕭望搶過遙控器，調(diào)小了聲音，“這么大聲音，還沒老耳朵倒先聾了！哎——”他搖著扇子在沙發(fā)坐下，“心情又不好了？和強強吵架啦？”他翹著二郎腿，自得其樂地下半身準(zhǔn)備保持不動去拿桌上的香蕉，無奈他個小腿短手臂也短，試了三次不成功。實在沒有辦法，他只好放下二郎腿拿了根香蕉。

    周金枝心情不好時除了找人訴說，就是把電視機的聲音開得老大，不是自己說就要聽別人說，心里才能好過些。

    蕭望把聲音調(diào)小后周金枝把遙控器拿過來又讓聲音恢復(fù)如初。蕭望放下扇子趕快把香蕉皮剝了把香蕉塞進嘴里，雙手捂住耳朵。香蕉在他嘴的作用下不用手很快吃完。他在網(wǎng)上發(fā)出了幾張自己畫的英雄人物，幾天前有一家雜志聯(lián)系了他，他想著存點錢給光頭強買雙好點的手套，不然冬天又會長凍瘡。

    他的這點小心思對誰都沒說，說出來一旦沒實現(xiàn)，丟臉。

    光頭強出門走到院墻的位置向二樓的露天小場院遙望，沒有老好人的蹤影，又退到院門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看，還是沒有他的身影。轉(zhuǎn)身跨過巷道走向章醫(yī)生家，章醫(yī)生在院子里裝自行車。章林生掛在嘴邊說了無數(shù)次的自行車這次他終于狠了心買回來，買的話自然只買一輛不行，還需給章立早也買一輛。此時兩個孩子都不在家，正好可以把自行車裝好給孩子們一個驚喜。

    “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你，怎么不拿已經(jīng)安裝好了的，我看你弄到什么時候才能弄好？！”柳珍看章醫(yī)生的動作心里跟著著急，甩手進了屋，章醫(yī)生的手抓藥秤都不用，要他做這樣的手工活兒可真是要了他的命。此時他忙得滿頭大汗，卻連第一輛自行車的輪子都沒有裝上。

    “章醫(yī)生，忙啦！？”光頭強背著手站在院門，從章醫(yī)生的角度看，只能看見他的半個身體。半明半暗中看著他的另一半就嵌進了墻壁。

    光頭強的聲音如醍醐灌頂把章醫(yī)生喚醒，他抬頭的瞬間嘴角上揚，“來得正好，你對這些東西熟悉，快幫我看看怎么裝上！”

    “我的車壞了還要讓別人修呢！”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走了進去，章醫(yī)生的右膝離開地面，曲著的左膝和右膝一并用力站了起來，頭昏目眩，心中的一個光頭強變成了眼前的兩個。他閉了眼睛定了定神，再睜開眼睛時光頭強彎腰手扶在龍頭上細(xì)看。

    “再怎么說都比我強！”章醫(yī)生的謙遜到了頭請人幫忙稍微顧及面子的人也招架不住，當(dāng)然光頭強幫他不是因為他的謙遜，而是因為此刻他的確想找件事做做以緩解和周金枝吵嘴后的糟糕心情。

    章醫(yī)生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用手捶著右腿，地面平整但是很硬，這么長時間保持同樣的姿勢他的麥桿腿也感受到了麻木。

    “家里有沒有寬的透明膠？”蕭望沖周金枝大聲喊，周金枝看她的電視，完全不為所動。他拿起扇子搖頭站起走向玄關(guān)，這哪里是他的天下，明明是周金枝的天下。若蕭愉還在家，周金枝絕不敢把電視開這么大聲音，現(xiàn)在弄得他非常想念蕭愉在家的日子了。一物降一物，自然界的規(guī)律如此，一個家庭亦須存在這種關(guān)系才能保持平衡。

    蕭望走出門，不敢去方寸久家，對他家的鴿子心生恐懼，這院子里的所有女人都讓人恐懼，除了齊奶奶，楊燕和歐陽詩。只為了封箱去買一卷透明膠實在不劃算，他在心里掂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去章林生家轉(zhuǎn)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