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買根跳繩？”走到院門，光頭強問老好人。

    “小頭爸爸那兒多得是！”

    小頭爸爸坐在沙發(fā)拿刀把繩子割斷，再打了個靈活的結(jié)，保證起跳后甩幾下就會自動松開，他弄了一遍又一遍，始終不能滿意。

    院里水泥地面經(jīng)風(fēng)一吹已經(jīng)變干，柳珍拿著兩個水桶進院，今早八點左右來了水，她便把水缸和水桶洗了給歐陽詩送過來。

    “來水了？”歐陽詩還很詫異。這些天一直在和電視臺那邊溝通方寸久采訪的事宜，兒子聰明獨立，從小只有他提醒她的時候。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她也覺得自己該成為合格的母親了，母親是兒子的母親，兒子是母親的兒子，生活的軌跡向前，對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成長。學(xué)校那邊說一切都會處理好不用她擔(dān)心，但她還是不能放心，決定親自陪方寸久過去。

    “你還不知道？八點就來了！”她家的水龍頭自停水后就一直開著。

    “小頭爸爸這是在干什么呢？”走過沙發(fā)時，柳珍發(fā)現(xiàn)小頭爸爸依舊保持著她剛進來時的姿勢。

    “為比賽想方設(shè)法呢！”歐陽詩說，“說是冠軍的獎品是輛小轎車。”

    柳珍頓了頓，“你不參加嗎？”

    “我參加也要人家收我?。　彼麄冞@比賽甚為奇怪，男子跳繩女子陀螺比賽，現(xiàn)今這社會，做事都不能有性別之見，其寓意大是如此吧！“我去只有玩陀螺了！可惜這陀螺喲，它不轉(zhuǎn)我倒先會轉(zhuǎn)了！”歐陽詩開玩笑說。

    柳珍心里盤算著可以讓章醫(yī)生去，他的大肚子在震后那般嚴(yán)酷的生活環(huán)境下都沒有減下來，如若章醫(yī)生多運動，說不定能夠減下來。他本來就有高血壓，弄了難聞的中藥調(diào)養(yǎng)，效果甚微，章醫(yī)生卻很自豪地說不升高就足以見證他醫(yī)術(shù)的高明。他每天工作回來就坐在沙發(fā)，不管是人是樹還是草，凡是有生命的生物，都應(yīng)該多運動。

    “章醫(yī)生不參加？”兩個人拿著桶走向后院。

    “他，回來就坐在沙發(fā)上看書，除了上廁所吃飯，雷打不動，要是他是個愛運動的人，現(xiàn)在能變成這副樣子？”柳珍的兩個大眼珠滾來滾去，讓人的注意力不自覺跟著滾來滾去。

    “還有什么獎品？”她雖沒有明說，但歐陽詩很快讀懂了她的意思，她想了想，也不了解情況。

    “亞軍有一部諾基亞手機，季軍有一袋二十斤米和五斤桶裝油！”小頭爸爸的聲音送進另四個人的耳朵。光頭強和老好人在外面也聽見了。“參賽的人應(yīng)該很多吧？”光頭強問老好人。老好人雖是安居鎮(zhèn)本地人，玉米土豆什么時候種什么時候收倒是知道，其他知之甚少。

    老好人“嗯”了一聲。

    兩個人在門口碰到出門的柳珍，“好些時間沒見章醫(yī)生了！”老好人說，“上次我在他那里弄的藥很有用，您幫我問問他們藥店還有沒有賣的！”上次他去，親見章醫(yī)生把所有的藥都抓給了他。

    “哎，好——”柳珍完全沒聽懂老好人話中的意思，且先不懂裝懂。

    “你們坐，要喝點什么？”歐陽詩問。

    “看你忙的，我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光頭強帶著玩笑的口吻說，老好人面對歐陽詩雖自在了些，玩笑話卻不敢說?？匆娮哌^來的小頭爸爸又換了正經(jīng)口吻道:“真不用了，我們特地來找他的！”

    “對對對！”老好人附和。

    “聽說你姐上學(xué)了！”方便面問，幾個人站在巷口的路燈下，成團的飛蟲圍著燈泡轉(zhuǎn)，撞在上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出巷口右轉(zhuǎn)約五十米是一家日用品零售店，店前擺著齊腰的大規(guī)格冰柜。章林生拿著大腳板冰棍站在路燈后面的馬路牙子上，他清楚記得自己在這里大哭時的情景，現(xiàn)在這樣平平安安站在這里吃冰棍真是幸福。

    “哎，老幺，你姐是不是上學(xué)了??？”方便面用手抹了下嘴，從路燈下抽身走向馬路牙子，章立早他見過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只記得一頭烏黑的長發(fā)。

    章林生回神，“嗯?！甭窡艉竺娴鸟R路牙子在燈的背面，一片漆黑。從旁邊店鋪的招牌蹭出的霓虹照亮了章林生的半邊臉。方便面用手轉(zhuǎn)著他的臉到亮出細(xì)看，邊看舌頭在嘴里不安分地發(fā)出聲響?！耙稽c都不像！你這塌鼻子，完全沒救了！”

    章林生拍掉他的手，擦著臉道:“黏糊糊的！”方便面摸了摸自己的手，冰激凌漏了一些到手上。“邋遢的家伙！”章林生后一句語氣里滿是嫌棄。

    “你小子，給你點顏色你就了不起了！”方便面罵罵咧咧，看見左右手各拿著兩個冰激凌的方寸久立馬走過去。

    凌穹到馬路牙子站了會兒，拍死了好幾只蚊子后又回到燈下，她一開始嫌路燈下蚊蟲多，吃冰激凌都怕把蚊子吃進肚子里，就到了馬路牙子上，哪成想馬路牙子上是蚊子安營扎寨的場所，她剛?cè)ゾ捅话鼑u擊了。蕭望卻不管這些，他頭頂著燈吃得津津有味，甚有被烤死的蚊子落在他身上他也沒察覺。他覺得手里的冰激凌就是蕭愉，他要把她吃進肚子里消化掉再排出來，蕭愉就是一坨屎，連帶把他都熏臭了。

    方便面拿過方寸久右手的兩個冰激凌，左一口右一口。凌穹過去想要搶過一個，另一個上面的塑料蓋還不及拿掉，他從下面一口把紙也吃進了嘴里。

    “給你！”趁凌穹氣得跺腳之際，方寸久笑著把打開的冰激凌放進她嘴里。她愣住幾秒，看著方寸久的笑容，心底涌上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咽下冰激凌，偷偷看了方寸久一眼，或許是他站在燈下的緣故，他整個人都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