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可沒說我要復讀!”蕭望拿著塊西瓜啃得紅水直流,他便叉開兩腿上體前屈。 “那你就種地放羊!” “種地放羊都行!”蕭望滿不在乎地說,“住手!”他扔掉西瓜皮,跑過去欲抓住周金枝扔向爐子里的東西,動作慢了一拍,只抓住了她的手,手里的東西沒入熊熊火焰。蕭望跨到爐旁,倒在爐子里的半卷書上赫然寫著“英語”二字。 熱浪涌上臉頰,他把手伸到火里,冒著被炙烤的危險拖出爐中的半卷殘書,烤黑的半卷書還燃著火苗。他幾腳上去踩滅,拿到眼前一看,可不就是高二下學期的英語課本?“說要我去讀書,書都燒了,還怎么去?”他甩了甩手中的書,黑色殘屑在風中翻飛,他又拿書掃掉殘屑。周金枝把書拿過去一看,“語”字都燒掉了大半邊。 這如許年基本沒生過柴火,怕火燃不起來,就在蕭望房間隨便拿了本扔在地上的書。 蕭望對學習提不起興趣,對書卻非常愛惜,新課本發(fā)下來他先要用紙包好,再在封面規(guī)規(guī)矩矩寫上自己的名字。搬了幾次家,衣服鞋子扔掉了好些,初中的教材都一路跟他輾轉(zhuǎn)到鎮(zhèn)上。 “怎么辦?你找學校認識的同學借一本?”周金枝的語氣中帶著責備,這種責備不是對兒女,更不是對光頭強,而是對她自己。蕭望憋住笑,趁此機會正好把上學這檔子事兒賴掉,看來老天爺都在同情他飽受讀書之苦,想要讓他早點脫離苦海。 “能怎么辦?叫愉兒幫忙找一本不就好了!”光頭強說,周金枝愧疚的小眼神立馬炯炯有神,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光頭強的智商在線。 “頭發(fā)沒白掉!”周金枝提著水壺放在爐子上,順手敲了下光頭強的光頭轉(zhuǎn)身進了屋。 “你媽說什么?”光頭強已經(jīng)聽見,為了以防萬一,他向蕭望確認。蕭望腦袋里全在擺脫復讀的問題上,眼看蕭愉要回來,他的憂慮像壘磚塊般又增加了一層,哪還有心情回答光頭強的問題,“你去問她?。 彼恼Z氣不僅不耐煩,還帶著輕蔑。 “你這個臭小子,也不知道是誰造了你!”光頭強氣極,抓起腳邊的西瓜皮砸過去。 “女——”一個“媧”字還在喉嚨,一塊西瓜皮向他飛過來,砸在嘴唇,把后一個字砸回了肚里。 第48章 劫后余生 柳珍搬了爐子在后院生火,章醫(yī)生在灶旁找了蒲扇扇火。老房子里的家具凌家沒有搬走,只搬走了被子之類的生活必需品。彼時章醫(yī)生一家找房子,也有著嚴格的標準:舊點偏點沒關系,不能太小,起碼要能住四口之家。單看了凌憲華一家的房子,比想象中好很多,還有床架子柜子之類,他們也疲于奔波,來看了一次就決定住下來。 章醫(yī)生坐在凳子上,柳珍坐在一旁劈柴,這幾天診所的病人少,院長便準了他半日假期,下午兩點才上班。 柳珍被煙迷了眼,眼淚直往下流,“你這人,扇火扇的什么,煙全跑我這兒來了!”她瞇著眼看章醫(yī)生,章醫(yī)生端坐在火爐旁,從柳珍的怒吼聲中回神。一位病人患了肺炎,怕打針,又怕喝苦藥,他想著各種草藥及搭配方法,正陷于深深的懊惱中。 火燃得已相當旺盛,章醫(yī)生放下扇子,“如果你感冒了,你怕打針,又害怕喝苦藥,你會怎么做?” “給藥里加點糖不就好了?” 章醫(yī)生搖頭,“不成,這樣一來就會影響藥效了!” 章立早出來倒淘米水,“直接喝沖劑不就好了?” “也罷,加點糖喝吧!”章醫(yī)生拿著蒲扇進了屋。 方寸久在院里給九哥洗澡,狗站在盆里被熱氣熏得吐著舌頭。他也不知道九哥的實際年齡,撿到九哥時估計它才十來月吧,這樣算,它今年已十三歲了。即便是夏天,他也不敢用冷水給九哥洗澡,狗到了這個歲數(shù),同到歲暮之年的人相差無幾了。它還是像方寸久剛把它撿回來時那般頑皮,每次只要把水澆到它身上,它就會擺動身體把水珠抖落,弄得方寸久渾身上下都是。方寸久也識破了它的詭計,每次都穿著雨衣。可憐了一旁的凌穹,只能站在遠處看這場人與狗的潑水節(jié)。 “你要不要來試試?”方寸久脫下自己的雨衣遞給她,狗乖乖站在盆里懷著期待的眼神看他們?!澳憧矗枷肽憬o它洗澡了!”雖穿著雨衣,自他下巴流下的水還是打濕了衣服的前半部分,凌穹看見他衣服濕透的前胸,收回目光拿過雨衣走向了狗。 “你們倒悠閑,還在給狗洗澡!”方便面穿著齊奶奶的長袖花襯衫過來,取下遮陽帽感嘆。 “難道還給你洗澡?”凌穹無情地回。 他也帶著厭棄的語氣回了句,“瞧瞧這牙尖嘴利的,以后誰還敢娶你?”他也不是第一次這樣穿法,方寸久也見過幾次,所以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又要下地勞作了?”方寸久笑著問他。 “沒辦法,我得給自己掙學費!”他走到狗跟前,“能做的事情就要自己做是不?”九哥看也懶怠看他,抖了他一身的水。 “真是,穿這樣連你都看不起我了!”想了想之后又道,“我吃方便面你喝牛奶,的確也沒什么可看得起的!”話中帶些自我嘲諷的意味。 “要不要我去幫你?”酒館的生意還可以,加上馬上就要開學,方寸久便辭了超市收銀員的工作,想著空余時間也可以幫歐陽詩把酒送到各批發(fā)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