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的天爺??!”蕭望在最里面的貨架旁怪叫,嚇得章林生寫字的手發(fā)抖,“愁”字下面的“心”硬生生寫成了一橫,心中裝著秋天就成了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如今沒上心頭,依舊掛在眉頭。 第44章 劫后余生 光頭強(qiáng)拿著酒坐回沙發(fā),擰開瓶蓋就咕咚喝了一口,“酒還不錯,難怪說賣得好,你要不要嘗嘗?” 周金枝的臉色一直很難看,“要別人的東西干什么?”她佯怒道。 “怎么,人家有個這么好的兒子你眼紅了吧!”話正中下懷,“我說啊!你也別羨慕,咱兒子也挺好的,每天開開心心的,心態(tài)好,種棵開心果在自己身邊,用你那話怎么說,”光頭強(qiáng)吧嗒著嘴,“對,前世修來的福分!”方寸久把凌樓答應(yīng)從警局撈出車的事同他說了,此刻他心里總算好受了些,說話也是向讓人開懷的方向說。 周金枝奪了他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光頭強(qiáng)倒像她肚里的蛔蟲似的,“所以說嘛,見到人就擺著一張臉,畢竟人家還是個孩子嘛?不求你像對待自己兒子那樣對他,可是將心比心,見著人家除了點(diǎn)頭還可以做點(diǎn)別的吧?‘吃飯了嗎?’這樣一句簡單的話總會說吧?” 她沒有把酒再給光頭強(qiáng),而是攢在手中一連喝了好幾口,喝完覺得之前做得的確過分,過分還不算,簡直就不是人能做出的事。好幾次都見方寸久走在去醫(yī)院的路上,一次下了雨,孩子站在醫(yī)院門前也沒帶傘,她竟漠然裝作沒看見走了過去。現(xiàn)在自己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若是自己的兒子遭到人家如此冷漠的對待,憤慨二字都太輕微,把那人殺了的心都有。 蕭望小時候和人打架,打不過每次都帶一身傷回家。雖是小孩子之間的事,但她還是找到對方家里理論了一番。 她別過頭擦了把眼淚,她想那時候方寸久是認(rèn)出了她的,那時候孩子該多么委屈,后來他遇見她向她打招呼,她也是像見著癆病鬼似的匆匆而過。不是孩子的優(yōu)秀在作怪,而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 有時候溫暖別人的,不過多說的一句話,偏偏我們連那一句話也吝嗇。 “我還傷心著呢,你哭什么!”光頭強(qiáng)說,它此刻只是被當(dāng)作糟踐人身體的有害物排了出來,故而說蛔蟲的命運(yùn)也甚為凄慘。 “我去拿個酒杯?!彼酒饋?,走向廚房,眼淚又不自覺的灑了幾滴在沙發(fā)上。 “羨慕人家就讓你兒子跟人家好好學(xué)學(xué)!”這次周金枝沒跟光頭強(qiáng)理論是“你”的兒子還是“我”的兒子。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眼中珍貴寶貝一樣的存在,既然你渴望孩子健康平安有出息的成長,他人也對他的孩子寄予著同樣的希望,好的父母不是給予孩子狹窄的目光,而是給他們樹立更寬闊的榜樣。 沒錯,自己沒有經(jīng)歷過那樣的傷痛,永遠(yuǎn)不可能做到設(shè)身處地,可是母親她是做了的,她是可以設(shè)身處地的,但是偏偏沒有。此刻一股強(qiáng)烈的后悔攫取著周金枝,壓迫著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苛刻,在為人處世方面,確實(shí)過于忌憚小心。 方寸久走到院子里,凌樓坐在右邊的花壇對坐在他跟前的狗說話。月光給能照到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層輕紗,驅(qū)散了溽熱的暑氣,雨天在醫(yī)院前遇見周金枝漠然的眼神或許就如鐘毅眼中的自己吧! 傷心歸傷心,難過歸難過,自己絕對不能再活成那樣。心里再冷,也不能說是所有人的罪過,就像初到安居鎮(zhèn)便遇到凌穹一家。 想到這些,他想到章家,想到章家便想到章林生。說好的至多讓他幫忙照看一小時,忙來忙去,此刻已經(jīng)月上梢頭,真是太對不住他了! 急急忙忙走到巷口遙望見兩個熟悉的身影,蕭望拉著章林生一路奔跑,“好你個方便面,說手辦還給我留著,結(jié)果偷著賣給了別人,今兒我不把你捏碎吃掉老子就不叫蕭望!” 章林生被他扯得東倒西歪,步子?xùn)|倒西歪,影子也跟著東倒西歪。方寸久走過去將他二人分開,“你去找方便面就是,拉著他干什么?” 蕭望甩手,半邊衣服被掀起,“他得給我作證!” “還作什么證,賣出去了你和他都不能變出來!” “不能——”他蹲在地上語帶哭腔,想到徒勞無功終究還是擠出了眼淚,“我可存了好幾個月的錢!” “哭什么哭!是死了爹還是沒了娘,虧你還是個男的!”月光勾勒出凌穹雙手叉腰的輪廓。蕭望抹了把眼淚不敢作聲,在他眼中,凌穹是比他姐蕭愉更危險(xiǎn)也更可怕的存在?!笆洲k是我賣出去的,要的話你找我!” 蕭望意識到此刻面臨著手辦和性命的兩難選擇,手辦可以再有,性命就真的一去不復(fù)返了,活著是需要勇氣更是一種幸運(yùn)。他畏縮地站起來,“不就是套手辦嗎?我也就是隨口說說?!?/br> 屋里的大人聞聲都跑了出來,跑出來戲臺已拆,幾個孩子間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了。 “怎么啦?”楊燕問凌穹。 “沒什么,就是狗叫了幾聲!”凌穹說,說出覺得不妥,捎帶把自己也罵了,苦于想不到合理的解釋,干脆不解釋上了樓。周金枝在門口聽凌穹說是狗叫了幾聲便信以為真,九哥的叫聲在前面給她引了路,加之她喝了些酒,聽得實(shí)際也不怎么真切。 章醫(yī)生有了工作,心里也豁然了許多,他在沙發(fā)翻看《本草綱目》,一口氣看了十幾頁,每頁都尋著了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