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凌穹無視掉楊燕匆忙跑出,待她出門,等在外面手中拿傘的人卻是方寸久。他一早就被方便面叫起來說要試自行車。方便面好不容易從他奶奶那兒要錢給自行車換了鏈條,昨天情急,沒試。 “你怎么在這兒?”她把斜背的書包背好。 “要試自行車!” 凌穹咬牙切齒,“這個方便面,昨天叫他試偏要推到今天,他不知道你還是個病人嗎?看我怎么收拾他!” 方寸久一看苗頭不對,生怕她火撒在他身上,“你的傘!”他把傘遞給她,心想還是早些閃開為妙。那是一把長柄大傘,她總認為這樣的傘才叫傘,比短柄可收住的耐用。凌穹沒有接傘,轉(zhuǎn)而問道:“他人呢?” “走了!” 凌穹搶過他手中的傘,“刺啦”一聲,傘勾掛上方寸久的褲袋,褲子沿著線縫被拉出一條大口子,他這條褲子是歐陽詩從鎮(zhèn)上的市場上買回來的,沒想到質(zhì)量這么差。凌穹回頭看著方寸久,方寸久也看著她。 “還好吧?”她顫著聲音問。 “還好!”方寸久答。兩個人都是腦袋空空。她忽然意識到什么紅了臉放開握傘的手,方寸久那邊握著傘勾還沒放手,“那,你慢慢回去!小心傷口?!狈酱缇貌蹲降剿舷伦笥姨擄h的視線紅了臉趕緊抓住褲子,從小到大,不管是在學(xué)校在家里還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沒如此尷尬的時候。 “哦,好!”他糊里糊涂地回答了一句,像是扔掉燒紅的鐵塊般放開手中的傘,然后兩個人幾乎同時轉(zhuǎn)身,向著反方向而去。 “水杯!”楊燕大叫著追出來,只看見凌穹消失在轉(zhuǎn)角的身影,“這孩子,怎么把傘掉這兒了?”她撿起傘,“也沒騎車!”又撐開傘收住確認沒壞后轉(zhuǎn)身進了屋。 凌穹攢著牛奶準(zhǔn)備給九哥的,那天終沒有去,睡一覺就忘掉了吧,她想。 凌樓半夜被屋外的一抹亮光喚醒,那抹光從窗戶直射到他的房門,隱約像是大車駛過的聲音。起床到窗戶一看,果然是一輛拉貨物的大車。大車停在樓下,從車上跳下來兩個人開始搬車上的貨物。他也沒怎么管,回到床上繼續(xù)睡覺。 “媽,門打不開了!”凌穹在樓下大喊,樓梯間的聲控?zé)魷缌擞至痢?/br> 楊燕以為是天氣變干燥,氣溫回升的緣故,熱脹冷縮,木板門就這一點不好,“你用點勁!” “外面有什么東西擋住了!”凌樓聞聲將頭伸出窗外一看,不是別的,是一尊泥塑的彌勒佛。他本來沒必要起得這么早,今早的聽覺格外好,不知怎么就聽到了凌穹在衛(wèi)生間唱歌的聲音,聽到聲音想到老好人臨走時的叮囑就再也睡不著了,他大步跑到樓下,“看來你要求神拜佛了!是咱們的租客的東西,昨天晚上搬來的!” 凌穹吃了一驚,“昨天晚上,我怎么不知道?” 凌樓笑了笑,“你睡著了雷打不動,知道才怪!” 用勁推又怕弄壞了彌勒佛,不推又沒辦法去上學(xué),凌穹靈光一閃,她跑上去找木梯,結(jié)果想起木梯留在了老房子。 她靈機一動給方寸久打了電話,昨天的事自然被拋在了腦后。過不多時小頭爸爸搬著木梯過來,凌穹背著書包像只松鼠幾下就溜了下去。她是偷爬上屋頂看星星長這么大的,對梯子再熟悉不過,只要有一根竹竿她兩條腿像麻花往上面一擰,手臂張開立馬就能沿著竿滑到下面。 凌樓梳洗完往窗下一看,梯子已經(jīng)被搬走了。晚上搬東西本就吵到了他睡覺,睡眠不足腦袋暈乎乎心情就不好。他迫不及待沖到樓下,集中全身力氣到右腿,右腿像鐵錘一樣被扔了出去。 “??!”站在佛前的蕭望身上壓著彌勒佛,凌樓大步從門里邁出,他明明聽到一聲慘叫,四周張望并無人影。 “這……這里!”蕭望從彌勒佛下伸出手,還好他用手臂撐住了佛像,要是任由它劈頭蓋臉砸下來那還得了,估計此刻面目全非的就不是它而是自己了,倆人費了半天勁把彌勒佛撐起來,撐起來的彌勒佛鼻孔碎了一邊。 “沒事!”蕭望樂呵呵地揮手,“是我們家的!”他把手搭在彌勒佛肩上。凌樓想若是真找上他,也不全是他的錯,只是可憐了這好好的一尊佛。 待凌樓走遠,蕭望嘴角含笑,從衣服里摸出一把小錘,噼里啪啦頗有俠者風(fēng)范的把彌勒佛砸成了一攤爛泥。 周金枝又吞了他今年的壓歲錢,吞了他的壓歲錢不算,還用他的壓歲錢買了這個抓一把泥巴就可以捏成的東西。搬家前她去了一趟朝陽廟,廟主說她搬去的新家最好用一座佛壓壓。不遠萬里從無梁請來了這座佛,擺在大門前,用作鎮(zhèn)宅之用。 周金枝隔很遠就看見碎了一地的佛,楊燕正好坐在院子里繡鞋墊,之前來看房子時她們有過幾面之緣,算是認識。 “這……這是怎么回事?”周金枝從車上下來大步流星向楊燕奔去,楊燕看她的神情分明就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罪魁禍?zhǔn)住?/br> “搬來了!”她臉上掛著笑,委婉的岔開了話題。從后面趕過來的光頭強點頭,楊燕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這是大門的鑰匙!” “什么鑰匙,我們自己換了鎖,還要你的鑰匙做什么!”說完走向碎了一地的佛,她一貫認為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作為外來者不給這里的老住戶下馬威,以后還怎么在這方寸之地上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