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輪到蕭椯當(dāng)。 溫縈飛快跑到墻角,蹲在草叢堆里,估算著倒計時結(jié)束,其他孩子都已經(jīng)藏好,再悄悄從草叢后的狗洞鉆出,來到另一處院子。 直接走來的話,會經(jīng)過捉鬼人身邊回廊,往往還沒跑到一半,倒計時就結(jié)束,有個哥哥嘗試幾次都第一個被抓,其他人也就放棄了。 她開心推開屋門,準(zhǔn)備當(dāng)個乖巧女兒,陪母親和蕭伯母聊會兒天,吃塊點心,再慢慢悠悠爬回去。 蕭伯父竟然也在,神色很是凝重。三個大人看見她,臉上更添幾分苦澀。母親突然上前緊緊抱住她,仿佛稍一松手,就會化為一股青煙飄走。 “好啊,你果真在這兒?!笔挆倥d沖沖跑進(jìn)來,遭到父母冷臉。 “會有辦法的?!笔挷赴参空f,眼神卻飄忽不定。她心惶惶,知道是出事了。 下午,宴席照開。 母女倆隨蕭家侍女從小廳轉(zhuǎn)移到里屋,再是客房,最后躲在冷清庫房。 在這期間,追問母親得知,原來父親卷入什么了不得的軍械貪腐案里,企圖銷毀罪證被巡查御史當(dāng)場抓獲。她腦子一片懵然,向來奉公守法、清廉正直的父親怎會做出這種事? 夜已深沉。侍女回來說,馬車等候在后門外,母親略微顫動,但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我們回家罷,勿好再拖累蕭家。” 蕭椯跟著蕭伯母來送別,他雙眼泛紅,突然跑上前拉住她的衣襟?!鞍⒖M不是我家媳婦,為何要她走?” 溫縈還在腹中時,父親就和蕭伯父定下這門婚事,若是女孩將來就和椯兒結(jié)為夫妻。為此,她從小沒少被人調(diào)侃,說是替蕭家養(yǎng)的孩子。她氣不過,每次看著蕭椯都板著臉,非要戲弄他一下才行。見他如此,心頭一暖。 “沒事,以后還會再見?!彼煺f,換她緊握母親的手。 蕭伯父再次出現(xiàn),重新把她們帶回庫房。“有個丫頭發(fā)了幾天高燒,大夫說是挺不過今晚,雖年紀(jì)比阿縈大兩歲,但自幼體弱身量不足,應(yīng)該能糊弄過去?!?/br> 母親轉(zhuǎn)悲為喜,抱著她叮囑很多事?!鞍⒖M,縈啊,你不能跟我走,帶上你我放心不下...一定要聽話?!苯?jīng)過一通撕心裂肺的拉扯,母親抱著那個氣若游絲的jiejie坐馬車走了。 沒過半年,她等來母親的骨灰和父兄被梟首示眾的消息。 她獨(dú)自活了下來,隨蕭伯父升官搬遷到外地,仆人換過一大批,對外都說她是蕭伯母娘家的遠(yuǎn)親來投。 盡管如此,為謹(jǐn)慎起見,平日里只能呆在蕭伯母所居院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不參與府中任何聚會。 府里仆婢知道有個遠(yuǎn)親表妹,但絕少有人見過。 只有隨蕭伯母在山間養(yǎng)病期間,才能稍微透氣。 于靈母女是五年前來的,據(jù)說于父很不成器,考了二十年也未考中舉人,脾氣也很差,花光妻子嫁妝不說,還動輒打罵她們母女倆。蕭伯父對meimei遭遇于心不忍,就收留了她們。 一開始兩人可可憐憐,待人處事,無不周到,甚好相處。而后,因蕭伯母身體不好,她和椯陪著去山間養(yǎng)病期間,送了小妾懷有身孕,也掌了管家之權(quán),逐漸在后院氣勢就起來了。 于母動輒拿自己也姓蕭說事,任人唯親,排除異己。 于靈表面仍柔柔弱弱,有時還抱怨母親太過強(qiáng)勢,私下卻跟婢女、賓客宣揚(yáng)她有惡疾,才見不得人,還常借著服藥忌諱,克扣她的食物。 同這樣的人共侍一夫,決計不能接受,但她是外人,承蒙蕭家恩情太多,不能無理取鬧。 蕭伯父確實說的沒錯,溫縈站在窗外想,現(xiàn)在蕭椯因母喪回到家鄉(xiāng),尚且有自主選擇的權(quán)利,等服完喪進(jìn)了心都,到皇上身邊,婚事就再由不得他自己。 高門貴女,豈會容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在身旁? 她和蕭椯終究是不可能了。 過了半個時辰,她笑吟吟走進(jìn)殿內(nèi),從錦囊里抓了半把雜果糖給蕭椯。“在后山抓野兔,就忘了時間?!?/br> 他跪坐在靈前抄寫經(jīng)文,蒼白而凝重的臉色,抬頭一笑。 第2章 :維??蜅?/br> 山間的朝霞,總是特別絢爛看,從飯?zhí)糜眠^早飯出來,蕭椯又被匆忙尋來的小廝絆住,說是有貴客來吊唁,須得他親自去。 溫縈扮作男子模樣,轉(zhuǎn)身走到峭壁上打坐的方士附近坐下,吃著雜果糖緩解嘴里苦味,與他揮手道別。 眺望遠(yuǎn)方,山脈連綿,蔥郁盎然,生機(jī)勃勃。她學(xué)著吐納,呼進(jìn)一大口寒氣,貫徹心肺?!餍跃碗x開罷,天大地大,還愁沒我施展之處?’ 后面院里傳來驚乍叫聲,“唉呀呀...一個書生在房里上吊死了?!?/br> 方士說他無父無母,三考秀才不中,每日僅靠寺里施舍菜粥為食,一時想不開就懸梁了,圍觀群眾嗟嘆不已。 她走進(jìn)書生房里查看,真真是窮啊,連毛筆都斷成兩截拿頭繩捆著用,從袖子掏出一顆珠子。“換了錢,給他買具棺材。” 堂里小廝喜得把書生臟衣物送來。“那這些?” 她忙往后退兩步,揮了揮手:“都一并埋了?!?/br> 小廝轉(zhuǎn)身離開時,一張油紙包好的名帖從衣服里掉出來,陽光下熠熠生光。咦?她撿起書生的名帖陷入思考。 兩年后... 仲秋深夜,心都遠(yuǎn)郊的樹林很是靜謐。兩名黑衣人在林里不斷繞圈,終于不甘心地停在一間破敗的木屋前,除此之外,附近再無其他遮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