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武帝慈愛地想要輕撫太子，卻發(fā)現(xiàn)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煦兒，別哭，你日后就是一國之君，不要讓別人看透你的軟弱與心軟?！笔⑽涞圯p聲說。

    “兒臣記住了?！崩铎憧拗f。

    盛武帝笑了笑，“懷霽是朕親自養(yǎng)大的，他如同你的親兄長，日后，他會輔佐你……”

    “是?！崩铎泓c(diǎn)頭。

    皇貴妃垂著頭，無聲地落淚。

    “煦兒，皇貴妃，要邊境安定，切勿輕易兵權(quán)更迭?！笔⑽涞壅f得意味深長。

    皇貴妃心頭一顫，她知道，皇上是真的不再完全信任她了。

    “朕累了，皇貴妃，你先回去吧，朕想睡一睡。”盛武帝說。

    李煦站起來，“父皇，兒臣去把懷霽哥哥叫過來?！?/br>
    皇貴妃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李煦已經(jīng)飛快跑出去了。

    “皇上，臣妾在這里伺候您吧。”皇貴妃柔聲說。

    “不必了，有懷霽和煦兒在就可以。”說完，盛武帝就閉上眼睛不再開口了。

    周序川進(jìn)來見到此情景，心頭一慌，急忙過去把脈，確認(rèn)皇上只是沉睡過去，他才松口氣。

    “娘娘，皇上是疲憊沉睡了。”周序川低聲說。

    皇貴妃轉(zhuǎn)頭看他一眼，“那就好，侯爺，你……你好好照顧陛下吧?！?/br>
    她起身走出寢殿，在門口就見到長公主和沈時好。

    第1000章 服縞素

    到了這一刻，皇貴妃已經(jīng)沒有心情與別人維持良好的關(guān)系，她深知要不是沈時好盯著圣女教不放，他們不會被逼得斷臂自救。

    “見過皇貴妃?！鄙驎r好依舊客氣地行禮。

    皇貴妃淡淡地頷首，毫不遮掩紅腫的眼睛，“皇上剛服藥睡下，你們?nèi)羰菦]別的事，就別去打擾皇上?！?/br>
    長公主冷著臉，“我們就等皇上醒來。”

    “那長公主就請隨意?！被寿F妃淡淡地說，面無表情地與她們擦肩而過。

    待皇貴妃走遠(yuǎn)了，徐公公才一臉汗水地上前，“長公主殿下，朝仁郡主，您二位先到偏殿喝杯熱茶，侯爺正在給皇上施針。”

    長公主輕輕地頷首，她抬眸掃了周圍一眼，“皇后的喪儀還沒有定論嗎？”

    如今宮中還沒有掛上任何白幡，王皇后可是皇上的結(jié)發(fā)之妻，她的喪儀不可能敷衍了事。

    “這……內(nèi)務(wù)府還在等皇上示下?！毙旃÷曊f。

    “昨晚宮中值守的宮人呢？難道坤和宮起火的時候，就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嗎？”長公主依舊覺得氣惱，這件事怎么想都覺得不符合常理。

    她是在宮里長大的，什么腌臜手段都見過了，只是這么猖狂除掉中宮和小皇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長公主也就不再多說，和沈時好在偏殿等了兩個時辰，盛武帝才重新醒了過來，精神看起來倒是比剛才好了一些。

    只是見著皇上如此虛弱的樣子，長公主既心疼又難受。

    “皇兄，我知道您有心結(jié)，母后中毒與你無關(guān)，是圣女教的妖女作祟，您就忍心拋下江山，煦兒還沒弱冠之年，還需要您的教導(dǎo)?！遍L公主啞聲地說著。

    皇上平日雖有小病，但不至于一下子就這樣病入膏肓，他就是心結(jié)太重了。

    盛武帝虛弱一笑，“煦兒年紀(jì)還小，朕的確放心不下，阿鑾，以后無論發(fā)生何事，不要沖動，一切聽?wèi)鸯V的，知道嗎？”

    長公主隱隱覺得皇上話中有話，“您是我的皇兄，我就算沖動做事也有您兜著，你答應(yīng)過父皇，要好好保護(hù)我的?！?/br>
    “朕怕是沒臉見先皇了……”盛武帝苦笑出聲。

    “皇兄！”長公主心中感傷，她知道皇兄對她的歉意，在北山侯帶葉宛去金城的時候，他為了大局對北山侯睜只眼閉只眼，由她去承擔(dān)所有的傷痛。

    但她是長公主，從小錦衣玉食，她對這個國家的安定也有責(zé)任。

    “那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把我的兒子教得很好，為我挑選的兒媳婦也很好，我此生沒有任何遺憾。”長公主釋然地道。

    盛武帝眼角微濕，“好，好?！?/br>
    周序川這時候走了進(jìn)來，尚未說出口，盛武帝已經(jīng)詢問，“是不是內(nèi)閣大臣都到了？”

    “是，皇上。”周序川低聲應(yīng)著。

    “阿鑾……”盛武帝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說，“我先回去，明日再來看您?！?/br>
    盛武帝先召見內(nèi)閣大臣，正式宣告王皇后薨逝的消息。

    “皇帝輟朝五日，服縞素，日行三奠。內(nèi)外大臣會集，服布素。朝夕哭臨三日……”

    小皇子還不足月，連玉牒都還沒來得及記名，喪事從簡，就葬在皇后陵墓里面。

    一通吩咐下去，又過了半個時辰，盛武帝疲憊地喘了口氣。

    “懷霽，讓朕再活幾天。”盛武帝喘息著，“至少撐到把皇后的喪儀結(jié)束。”

    周序川壓住心頭酸澀，“陛下，您會長命百歲?！?/br>
    “朕跟你說過的話，你一定要切記，懷霽?！笔⑽涞畚罩苄虼ǖ氖值吐曊f。

    “舅舅，我都記住了?！敝苄虼▎÷曊f。

    盛武帝輕輕地頷首，“好，好?！?/br>
    ……

    ……

    王皇后的喪儀讓整個上京的世家都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消寂。

    “想不到笑到最后的，居然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寡婦?！背鰧m的途中，沈時好聽到有世家女眷小聲地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