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她又低下頭，耐心十足地哄了哄小孩，還從路邊攤給他買了個糖葫蘆。

    小孩子的心思總是純粹透亮的，買了他喜歡的東西，過了一會，人就不哭了，眼睛亮亮地看著王芳，點頭道謝，然后去找了自己的小伙伴。

    王芳看了幾眼，心情復雜。

    周永濤走到她身邊，以為她是在想自己的孩子，寬慰說：“孩子還會再有的，雖然我們流了兩個孩子，但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怪你的，說到底是我沒用，不敢違背家里，要是我早反抗，可能就沒這些事了?！?/br>
    男人向來是會為自己找借口的。

    王芳手突然抖了一下，她慢慢說：“真的嗎？可我覺得我做母親很失敗?！?/br>
    周永濤握著她的肩頭，“不會，你是個好母親?！?/br>
    他這話似乎安慰到了王芳，王芳看著周永濤，緩緩露出一個笑。

    “我也想當一個好母親。”她說。

    “會的?！?/br>
    兩人一起回了家。

    周永濤進廚房忙活食材，王芳借著自己剛剛沖的太快，腰有點扭傷為理由，走進了臥室。

    回到臥室，王芳翻出之前關(guān)警官留下的電話，下定了決心。

    她給他發(fā)了個消息。

    兩天后，王芳在小區(qū)樓下見到關(guān)警官。

    四五十歲的男人穿著便服，看著倒是平易近人許多，他坐在王芳前面，一臉嚴肅，“你說的那些是真的？”

    王芳抿了抿唇：“只要你幫我找到我兒子，我什么都會告訴你。”

    關(guān)警官說：“你把你兒子的信息提供給我?！?/br>
    王芳點了點頭，“我的兒子現(xiàn)在應該是在讀大學，我之前見過他兩次，人長得高高帥帥的，還有不少女生圍繞著他，對了，他是學信息技術(shù)專業(yè)的，這個年代很有前途的……”

    談論到自己的兒子，王芳就有滔滔不絕的話要說。

    這約莫就是一個做母親的本能。

    王芳和自己的兒子很小就分離了，倒不是她想，而是因為莊強的身邊太危險，她不得不把他放在別的家里。

    早一些年，她還有時間去看他。

    等到之后，王芳了解莊強的秘密變多，她就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兒子了。

    就算要看，也是遠遠的看過幾眼，就離開。

    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她兒子附近總會跟著莊強的人，因為王芳的地位變高，有幾個人她見過，也就認了出來。

    大學的時候，王芳連錢都不敢打了。

    她了解的越多，就越怕有人借著這個途徑，找到她兒子。

    偶爾幾次，還是因為辦事的時候路過大學，就特意進去看一眼。

    不過關(guān)于她做的那些事，王芳是不后悔的，她也沒有后悔路可以走，如果可以，只希望能讓兒子從這個泥潭里解脫。

    王芳把自己兒子身上的特征說完，就開始說莊強那些事。

    莊強這個人生性多疑，她也被莊強懷疑過幾次，好在有驚無險，每次都能平安度過。

    只是次數(shù)多了，她也有了心眼。

    譬如，莊強某些要她做的事情，她都會留下證據(jù)。

    如果關(guān)警官需要，她可以給他，但是前提是，他得找到自己兒子。

    關(guān)警官說：“我會沿著你說的方向去查，但具體能不能找到人，我也不清楚，你應該也知道，現(xiàn)在的京市風吹草動的，要是他們真想做什么，我們這個時間也不一定來得及?！?/br>
    王芳抬起眼睛，“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是啞的，像是硬生生從喉嚨里擠出來帶血的字眼。

    關(guān)警官點頭，“那是必然?！?/br>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一臺邁巴赫停在馬路對面。

    幾秒后，又重新開走了。

    就像是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顧鶴之瞥向身側(cè)的周融，道：“人看來都說了?！?/br>
    周融垂下眼，無聲笑了笑：“距離我們的計劃又近了一步?！?/br>
    “別說的這么自信。”顧鶴之說：“你就不怕引火燒身，要是他們查出來是你帶走的王恒，你可沒什么好果子吃，別到時候把自己弄進去了?！?/br>
    周融平淡說：“我和王恒只是普通交易而已。”

    全程的行動，王恒都是知道的。

    且，他是自愿和自己做交易的。

    他可沒有拿任何東西脅迫他，就算關(guān)警官真的找到王恒，又找到了他，他也有說辭。

    顧鶴之話鋒一轉(zhuǎn)：“不說這個，姜致那邊還沒傳來消息，會不會是你那兩個下屬背叛你了？”

    聊到這個話題，周融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第497章 碎尸萬段

    顧鶴之的勢力雖然遠不及京市的老牌家族，但用幾天時間把京市翻了個遍，還是綽綽有余。

    且中間，還有周融幫忙。

    偏偏是這樣，他們卻也沒找到一條線索，就好像姜致這么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一樣。

    眾所周知，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而且姜致他們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人。

    再怎么樣，都應該留下蛛絲馬跡。

    正是因為這樣，這件事才處處透著詭異，到底是誰有這種實力把人了無音訊的藏起來。

    顧鶴之問：“京市還有和周家有仇的人嗎？”

    周融一個眼神瞬間看過來，道：“就算有，他們也沒必要針對姜致，除非這個人和姜致……”

    他話語一頓，像是想到什么，抬起眼睛看向顧鶴之。

    顧鶴之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周融說：“你去查一個人?！?/br>
    “誰？”

    周融眼神微微垂下來，“季姣姣。”

    顧鶴之：“這是誰？”

    周融淡淡道：“和姜致有過節(jié)的人，你去查一查就知道了，看看能不能查到這個人的行程軌跡，她家在外地也很有名?！?/br>
    顧鶴之點頭，“行，我去查查?！?/br>
    這一查，就是好幾天。

    在第三天的時候，終于有了消息，季姣姣上個月正好來過京市，和一家公司談合作。

    這個公司就是鄭榮名下的企業(yè)。

    而她過來不僅是談了合作，還在京市逗留了許久，看尋常的行程，似乎是過來旅游的，整天吃吃喝喝，等到項目結(jié)束，就飛回去了。

    從表面上看，沒有什么異常。

    顧鶴之把文件遞給周融的時候，還有點納悶，“你怎么會想到查她？”

    周融：“她和姜致有積怨。”

    話一出口，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是我當時沒有看清楚季姣姣的為人，讓她們認識的?！?/br>
    雖然沒說完，但信息量到這個地步，足夠了。

    顧鶴之說：“季姣姣和她有積怨，不會是你造成的吧？”

    周融沒否認，“她和她男朋友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

    “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榮登丈夫的職位了，不是男朋友了?！鳖欪Q之翻了翻手機，隨后看向周融，把調(diào)查的情況復述道：“只是聽說男方現(xiàn)在全靠季家養(yǎng)著了，也不出去工作，前面季姣姣也和人爆發(fā)過兩次沖突，不知道因為什么就和好了，現(xiàn)在兩人算是各玩各的，只是稍有不順心，他就會拿季姣姣拳打腳踢?！?/br>
    周融不置可否。

    顧鶴之翻到一行字時，暗暗罵了一句畜生。

    “季姣姣懷過孕，但是被男方硬生生打流產(chǎn)了，說是不是他的孩子?！?/br>
    周融點評道：“她過的很不好。”

    顧鶴之說：“何止是很不好，要是我過這樣的生活，我一定會恨不得把當初的罪魁禍首碎尸萬段。”

    ——碎尸萬段。

    這個詞一出，顧鶴之自己都驚了，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周融。

    周融唇線微微收緊，眼眸冷厲，他隨手拿起一份文件，“我記得有一個項目就是在星城，我過去一趟?！?/br>
    顧鶴之擰眉，“你現(xiàn)在過去，會不會打草驚蛇?！?/br>
    周融：“顧不了那么多了?！?/br>
    “那我給你訂票。”顧鶴之和周融相觸了這么久，也算是了解他的性格了，說一不二，“你現(xiàn)在不方便動自己的人，我把我身邊的人給你一部分，到時候你到星城，也不至于孤立無援?！?/br>
    周融揉了揉眉心，“謝謝?！?/br>
    顧鶴之看著他，“不客氣，今天下午就有去星城的航班，我?guī)湍愣??！?/br>
    周融點頭，“那京市的事就交給你了，關(guān)警官那邊——”

    “你放心吧，我是良民。”顧鶴之說：“清清白白的，你以為誰像你一樣？”

    周融沒再說話，出門回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