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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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卻想說他不解風(fēng)情,又想到這種哭哭啼啼說我真的很在乎你的戲碼,自己在徐棲定面前似乎也沒少上演,因此認(rèn)定這人只是雙標(biāo)罷了。 想到這,心里便又很甜蜜了。 他于是靠過去,大著膽子想要跨坐上徐棲定的腿,抓緊機會親熱一番。然而還沒等他動作,門口密碼鎖的解鎖聲便響了起來。狄明洄提著蛋糕盒走進來,后面跟著的卻不止曹抒。 一個打扮樸素的短發(fā)女人畏畏縮縮地往里看,徐棲定的目光嵌入她的面孔,突然猛地站了起來。 “是認(rèn)識的人吧,棲定哥?!辈苁阏f,“剛剛我們看她一直在小區(qū)門口徘徊,就問她需不需要幫忙。這不巧了,她說想要找你,我們就領(lǐng)她上來了?!?/br> 狄明洄倒是一副了然的模樣,似乎已經(jīng)將女人認(rèn)了出來。 他對徐棲定做了個口型,徐棲定沒搭理他,只是沉聲稱那女人道:“小婭阿姨?!?/br> 第69章 除夕(三) 三人自覺回避,狄明洄說想和曹抒去打游戲,不知該如何自處的鄒卻也找了個借口跟他們一起躲進書房。 只余下許婭和徐棲定立在原地四目相對。 許婭挎著個白色帆布袋,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裝了不少東西。她嘴唇緊閉,似乎并不打算先開口說話,只是靜默地站在門口,等著徐棲定繼續(xù)說點什么。 徐棲定花了幾秒時間從頭到尾打量她:簡單的衣著,簡單的發(fā)型,面容比起幾年前要疲憊不少,顯得她整張臉都有些木,此時因添上幾分局促才生動一些。 他垂眼,走去鞋柜附近找了雙新拖鞋,擺在她面前。依然沒發(fā)生任何對話,許婭只是慌里慌張地把腳塞進了那雙拖鞋,仿佛晚一秒就會被他趕出這棟房子。 穿好鞋,她又站著不動了。 徐棲定沒管她,自顧自重新坐回沙發(fā)上。許婭的眼神不再盯著一處,開始小心翼翼地在屋內(nèi)游移,掠過紋理獨特的羊毛地毯、價值不菲的玻璃茶幾、設(shè)計精巧的復(fù)古吊燈,甚至是角落浮雕繁復(fù)的胡桃木酒柜。 徐棲定知道她在試圖尋找誰的痕跡,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朵朵不在這里。” 像懸起的心思被戳穿,許婭身體顫了一下,忽地掩面轉(zhuǎn)過身去。小聲的啜泣響起來,徐棲定沒興趣接納任何人的情緒,也沒耐心等她收拾好心情,接著剛才的話道:“我表妹,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跟朋友去了海南旅游,帶著朵朵一起?!?/br> 對于許婭,他情感復(fù)雜。當(dāng)年方吉然入獄是因父親而起沒錯,自己對這母女倆的歉疚從年少時便始終存在,是恒久不退的潮??稍S婭狠心拋下年幼女兒消失一事也實在讓他耿耿于懷,雖然于情能理解她的難處,可每當(dāng)憶起朵朵思念mama而止不住的眼淚,他想自己心里確實存著份對許婭的埋怨。 “她很好,什么事也沒有?!毙鞐ú⒉淮蛩阏f太多,“這么多年了,還能再見到您是我沒想到的。希望我們最好還是能開門見山,盡早說明您的來意。” 許婭動了動嘴唇,半晌后總算發(fā)出了聲音:“我知道了……當(dāng)年為什么發(fā)生那種事?!?/br> 徐棲定一怔,又聽她道:“是前不久你母親聯(lián)系到我,告訴我的?!?/br> 一時啞口,他本想在和對方說清楚朵朵的事后再將當(dāng)年方吉然開車撞人的真相全部告知,沒想許婭早已知情,這讓他亂了陣腳,不知該說什么來應(yīng)對方的話。 許婭說:“我終于明白為什么那時你總說你欠我們家。” 徐棲定盯著茶幾上的紙巾盒,沒出聲。 她又說:“過去很久了,不知道你的愧疚還留有幾分,棲定,我很想說那不是你該有的,所有事都和你無關(guān)……你別再給自己增加不屬于你的負(fù)擔(dān)。我還要謝謝你,照顧朵朵那么多年,其實我今天來之前很忐忑,我只是想……” 徐棲定打斷她:“阿姨,說說自己的事吧?!彼钢干嘲l(fā),示意她坐,“我想知道在拋下朵朵后,您這些年都過得如何。” 許婭看著他,像是被刺痛了,最終還是邁步走到沙發(fā)邊,坐下。 她的嗓子聽起來更啞了。 幾年前她跟著一個姓黃的男人離開這座城市,去到男人的老家,一個非常偏遠(yuǎn)的西南小縣城。 男人是理發(fā)師,和她住同一個小區(qū),為她剪過七八次頭發(fā),熟絡(luò)后常常幫她修理家里壞掉的電器,會用微薄的工資買夜市上的漂亮裙子送給她。她不想承認(rèn)愛意的轉(zhuǎn)移,可當(dāng)?shù)却胺蚧丶页闪瞬豢赡艿氖潞?,她確實輕而易舉地愛上了身邊這個人。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考慮再婚的可能性,想自己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呢?她和方吉然已經(jīng)沒有夫妻關(guān)系,何況……那是毀了他們一家的殺人犯。她埋怨他,埋怨他竟然做出這種事,埋怨他留下她一個人照顧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可即使如此,她還是對再婚一事充滿羞恥感。是她卑劣嗎?是她無情嗎? 活得太艱難,有人愿意接納她,卻不肯接納她的孩子。她想那時候她是極度痛苦的,痛苦到寧愿舍去現(xiàn)下?lián)碛械囊磺校惨獡Q取一段如今看來極其虛幻的愛情。好似有愛滋潤就能活下去,她并不天真,卻甘愿天真,信了夢中虛構(gòu)的未來,逃離城市,像可憎的前夫那樣讓女兒再度被拋下。 她如愿和新的所愛之人結(jié)了婚,逐漸發(fā)覺自己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跳到另一個。男人希望她生個孩子,她咬咬牙答應(yīng)了,卻再也沒能懷上。失去生育能力的她在男人眼里成了無用的累贅,漂亮裙子落了灰,美麗的幻影一個個破滅。她明白這輩子無法再圓滿地活下去,只有活成一個寂寞游蕩的幽靈,用自己犯下的罪孽懲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