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行，那我吃完就準(zhǔn)備去荒原了?！辈苁阆沧套痰卣f，“今晚你來嗎？”

    鄒卻想了想：“不去了，我直接回家休息。”

    他掛了電話，小陳老師剛把飲水機和二樓的燈全部關(guān)掉，正往身上披厚外套：“那小鄒我先走啦，還得麻煩你關(guān)下店門?！?/br>
    鄒卻點頭：“你一個人回去注意安全?！?/br>
    小陳應(yīng)了聲，推開門走了。

    鄒卻慢吞吞地收拾完東西，思考要不要給鄒巖回個電話。他和鄒巖平時聯(lián)系不算多，一般來說，鄒巖找他不是有事要幫忙就是想要炫耀點什么，反正不存在什么真情實意的關(guān)心。

    也不知道他這次打來又是為了什么。鄒卻想了想，還是準(zhǔn)備不去理會。要是以后碰見了問起來，就假裝自己太忙沒看見吧。

    他正要走到門邊把一樓的燈也關(guān)掉，門口卻倏然出現(xiàn)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他怔在原地。徐棲定走進(jìn)來，先是環(huán)視了一下琴行一樓的陳設(shè)：“嚯，工作環(huán)境還挺舒心?！币娝糟吨呓藢⑷死M(jìn)懷里：“怎么了？”

    鄒卻下意識要推開，被他箍得更緊。徐棲定溫?zé)岬暮粑蛟谒叄u卻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要燒起來。

    “我前幾天忙，今天想起來給你發(fā)個信息，結(jié)果你把我拉黑了。”

    他輕聲問：“生氣了？我可是特別想你?！?/br>
    聽到“想你”兩個字，鄒卻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他不說話，又掙了幾下，沒能掙開。正巧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才迫使徐棲定松了手，不樂意地看著他接起電話。鄒卻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鄒巖又打了過來。

    “喂，哥。”他故意叫了聲哥，然而徐棲定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鄒卻有些失望，心不在焉地聽鄒巖在那頭絮叨：“鄒卻，你怎么不接我電話？最近有空嗎，咱倆什么時候再一起吃個飯？”

    “說不好，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也沒有，就是忽然想起來好久沒見你了?！编u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啊對了，你那個叫柯淼的朋友，你們還有聯(lián)系嗎？”

    “有?！编u卻有點讀不懂他的意思了，“沒什么事的話改天再說吧哥，我這兒要下班了?！?/br>
    “哎等等，一會兒跟哥一起去吃個夜宵吧？我已經(jīng)快到你琴行門口了。”鄒巖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便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

    什么……？

    鄒卻握著手機沉默幾秒，忽然把燈啪地一下給關(guān)了。

    “能走了？”徐棲定往門口邁，“那走吧，我送你回家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被鄒卻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徐棲定踉蹌?wù)径ǎ苫蟮溃骸霸趺戳?？?/br>
    鄒卻拉著他的手臂，又往更里走了幾步，才松開手，用氣聲說：“鄒巖說他要過來?！?/br>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陣，鄒卻聽見徐棲定說：“你怕了？”

    “……只是解釋起來會很麻煩?！编u卻盯著那人在黑暗中的輪廓，“最該怕的不是你么?！?/br>
    徐棲定很輕地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可怕的?！?/br>
    他頓了頓，忽然走近，摸索著攥住了鄒卻的手。

    下一秒，鄒卻聽見鄒巖問“有人在嗎”的聲音在門口遲疑地響起，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走進(jìn)來，而徐棲定扣住他的后腦勺，低頭吻了上來。

    他整個人軟綿綿的，被徐棲定半撐著壓在墻上。徐棲定虎口卡著他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視野一片漆黑，鄒卻耳邊像忽然響起密集的雨聲，有什么東西從心底被鎖起的匣子里飛了出來，鄒卻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五年那個停電的暴雨夜，徐棲定也是這樣在黑暗中擁著他，給了他一個在經(jīng)年雨水般回憶的浸泡里，早已銹蝕的吻。

    第11章 蜜桃味益達(dá)

    松邇路其實離大學(xué)城不算近，步行約二十分鐘能走到。整條街都是夜宵小吃：大排檔一家挨著一家，街邊燒烤攤隨處可見。炭爐上的生蠔滋啦滋啦冒著油，打赤膊的男人們圍坐著侃天侃地，點菜的大聲向后廚吆喝菜名。走在路上便是穿梭于摻雜著煙霧和酒精分子的空氣，碰杯聲雖不怎么悅耳，卻也叮叮當(dāng)當(dāng)此起彼伏。

    拐過街角那家飄著香味的烤魚店，就是一家不大的私人超市，門頭上“阿鳳超市”四個發(fā)光字已經(jīng)有兩個不亮，在黑夜里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知這是“鳳市”，不倫不類，倒也沒人去管。

    阿鳳其實是老板娘的名字，然而鄒卻在這里打工一個學(xué)期都只見過老板一個人。看到招人信息去面試的那天，老板打量了他很久，問確定能上？他點點頭，說確定。

    鄒卻開始每個周末去阿鳳超市上夜班兼職，從晚上九點到凌晨五點，工作內(nèi)容和連鎖便利店沒什么差別，收銀、理貨，交班前算好帳清點完現(xiàn)金即可。

    不茍言笑的老板意外很好說話，告訴他店里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柜臺里有椅子隨時能坐下休息，沒有客人的時候也可以隨便玩手機，但收銀時絕對不能出錯。

    鄒卻花很短的時間學(xué)會了cao作收銀系統(tǒng)，又花了很長時間去記住每一種煙的名字——他不抽煙，壓根認(rèn)不得誰是誰，因此每次有人來買煙時總是極其狼狽，人家報出個名兒，他得憑價格標(biāo)簽上的商品名費勁地找。有時客人說的名字還對不上，例如黑色的軟長嘴利群，標(biāo)簽上只說是利群，客人一說來包軟陽光，他便不知道是哪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