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至于奢侈品,易景臣買東西只看款式,不考慮品牌和價格。 那些昂貴的奢侈品牌,到了易景臣手里,跟路邊攤沒什么區(qū)別。 估計奢侈品牌的設(shè)計師,早就被他得罪光了。 易景臣把紙媒刊物放回去,不安分的參觀候機室,隔著玻璃瞧見斜對面有個大超市。 “奶乾!”易景臣叫住舍友,提議道,“我不想喝候機室提供的咖啡,太苦了,我們?nèi)ベI兩罐旺仔牛奶吧!” 穆乾趴在候機室角落,閉目養(yǎng)神,旁邊坐著《beast》隊友。 聽見易景臣召喚,隊友擺擺手說,“別叫穆乾了,他在外面很少走動。上次我們出去取景,他拍完就回到車?yán)铮缓笤僖矝]有下來過?!?/br> 易景臣失望地‘哦’一聲,正準(zhǔn)備自己去超市。 “我去。”穆乾突然睜開眼,“買旺仔牛奶例外?!?/br> 《beast》隊友見狀,直呼穆乾竟然有兩副面孔,旺仔牛奶是你的誘捕器嗎? 說著,他也跟隨舍友line走出候機室。 斜對面的超市面積不大,貨品出乎意料的齊全。 走到奶制品專區(qū),發(fā)現(xiàn)貨柜上不止有各種規(guī)格的旺仔牛奶,竟然還有兩排娃哈哈草莓奶。 穆乾拿完旺仔牛奶,眼睛一亮,也把娃哈哈拿過來。 隊友問,“娃哈哈真有草莓味的,好喝嗎?” “好喝。”穆乾有理有據(jù)地說,“娃哈哈不可能難喝?!?/br> 易景臣:“我也想喝!” “我們多買幾瓶,一起分了它?!?/br> “好好好~” 大家達(dá)成共識,幾乎搬空了娃哈哈草莓奶的區(qū)域。 到柜臺結(jié)了賬,弟弟們各自捧著一瓶草莓奶,有說有笑朝候機室走。 前腳才走出超市,突然,有個跟穆乾擦肩而過的人,驚訝地叫出他的名字。 “穆乾?是你!” “抱歉,認(rèn)錯了!” 隊友反應(yīng)很快。 《super idol》熱度高,出道圈的練習(xí)生,在外面被人叫住名字,是常有的事情。 為了避免圍觀和其它麻煩,節(jié)目組要求他們用‘認(rèn)錯’或者‘保密’之類的話術(shù)搪塞。 “長得像而已?!?/br> “他照著穆乾的樣子整容的?!?/br> 大家七嘴八舌搪塞過去,加快速度準(zhǔn)備返回候機室。 沒想到,剛才叫住穆乾的男人不依不饒,甩開旁邊的女伴追過來,擋在幾個人前方,眼睛直勾勾盯著穆乾。 “瞧,果然是穆乾!”男人咧開一個笑容,“咱倆以前可是鄰居,我怎么會認(rèn)錯?” 穆乾被擋住去路,懨懨瞥了他一眼,“你誰?” “我啊,以前住在你家旁邊的,你不記得了嗎?”男人指著自己,試圖喚醒穆乾的記憶,“你爸媽還賠了我家一大筆錢。” “后來我們都記掛著你,發(fā)消息你也不回,大家開玩笑說你紅了就翻臉不認(rèn)人?!?/br> “……?”叼著吸管的易景臣,嗅到‘瓜’的香氣,斜眼看向穆乾。 穆乾還是那副松散的樣子,語氣十分無所謂,“哦,賠清了嗎?” “賠清了,賠清了。我爸總念叨,說你家出手真大方,二十萬說給就給……” “既然賠清了,我為什么要記得你?”穆乾抬眼,眼底藏著不加掩飾的厭惡,“離我遠(yuǎn)點。” 說完,他繞過男人,大步走向候機室。 剛才跟女伴夸下???,聲稱自己‘認(rèn)識明星’的男人,臉色難看至極。 練習(xí)生們顧不得搭理,追著走在前面的穆乾,一路跑回候機室。 到了候機室,穆乾依舊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咬著吸管安安靜靜。 易景臣挨挨蹭蹭靠過去,眼睛偷偷瞄了好幾次。 [怎么辦?] 易景臣暗自嘀咕: [好想采訪奶乾啊。] 此前,易景臣總是能在穆乾云淡風(fēng)輕的外表下,嗅到一些值得發(fā)掘的氣息。 出于對朋友的尊重,他一直壓抑好奇。 剛才那一幕,信息量實在太大。 理智告訴易景臣,不應(yīng)該過于深究。 那些沒有被提起的過往,應(yīng)該是穆乾不愿意被人知道的舊事。 可是—— [一個值得發(fā)掘的人物,就坐在我面前,我卻不能為他寫一份報道。] [這就是朋友之間的附加傷害嗎!] 易景臣如坐針氈,搖晃了好幾下,默默決定挪回去。 假如穆乾不愿意被揭開傷疤,他卻強行公開,以后連朋友都沒得做。 易景臣在‘朋友’和‘采訪’中間,艱難抉擇良久,決定把天平撥向左邊。 “忍忍吧?!?/br> 易景臣小聲告訴自己: “萬一我們以后絕交了,我就可以采訪奶乾了?!?/br> “?”穆乾聽見他碎碎念,瞥了易景臣一眼,“不會有那種時候的。” “???”易景臣委屈。 [行叭!] [我永遠(yuǎn)不會知道那個故事了!] 穆乾沒想到,他執(zhí)念竟然這么深,瞇起眼睛用探究的視線,跟笨蛋銀漸層對視幾秒。 終于,穆乾先松了口。 “我剛讀小學(xué)的時候,家里的房子還沒有改建?!?/br> “?。?!”易景臣聽到他突兀的轉(zhuǎn)了話題,意識到穆乾愿意接受自己‘深度挖掘’,連忙拿起旁邊的便簽和筆開始記錄。 “是那種連成一片的磚瓦房,你見過吧?” “嗯嗯!”易景臣點頭,“采訪過程中見過。” “那個時候,我剛被爸爸mama接過去一起住。他們打工很辛苦,沒有雙休日,總是留我一個人看家?!?/br> “那是一個很冷的冬天,比今年還要冷,mama讓我乖乖呆在家里。”穆乾說到這里,墨色的眼睫輕輕覆住眼睛,“可是,我看到外面下雪了,平常一起玩的小孩在外面,叫我出去堆雪人?!?/br> “我沒有聽mama的話,出去玩了很久?!?/br> 易景臣聽到這里,從穆乾的語氣判斷,應(yīng)該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出意外的話……] [肯定出意外了。] 易景臣遇到過很多人,聽到很多故事。 往往大部分悲劇,都是從不經(jīng)意的細(xì)節(jié)開始的。 “當(dāng)時我家沒有暖氣,用爐子取暖。我出門之前,還特意給爐子換了煤。” “那塊夾出來的煤,還沒有燃盡,被我丟進(jìn)裝滿廢紙的垃圾桶?!?/br> “等我回去的時候,家里的房子已經(jīng)燒成一片。除了我家,附近好幾戶房子,都被波及了?!?/br> “……”易景臣沒說話,旁邊練習(xí)生也沒有說話。 偌大的候機室,只有筆尖刷* 刷記錄的聲音。 “那場不大不小的火,被熄滅之后,我家所有東西燒得干干凈凈,爸爸mama辛苦工作攢下來的東西都沒有了?!?/br> “被波及到的鄰居,堵在我家燒光的房子前,要我賠償他們的損失?!?/br> “我mama回家,看到那些灰燼和那些張牙舞爪的人,還安慰我沒事?!?/br> “我當(dāng)時年紀(jì)太小,父母不打算把事情鬧大,免得影響我之后的人生,就答應(yīng)了他們不合理的和解要求?!?/br> “那之后,爸爸mama更忙了,賺到的每一筆錢都得還給別人?!?/br> “他們拿了我家里的錢,還是沒有放過我?!?/br> “學(xué)校里,他們叫我縱火犯或者殺人犯,還往我背上貼紙條。有時候?qū)懼佬?,有時候是一個紅色圈,里面寫著殺?!?/br> “我沒辦法反駁,因為確實是我的錯?!?/br> “……太過分了?!币拙俺歼o筆尖,“死刑不應(yīng)該由他們審判。而且當(dāng)時的你,無論主觀意愿還是客觀條件,都不應(yīng)該被判刑?!?/br> 易景臣當(dāng)然知道,穆乾的行為構(gòu)成錯誤,給其他家庭造成了財產(chǎn)損失。 他和他的家人沒有逃避,積極承擔(dān)超出負(fù)荷的賠償,結(jié)果依然被惡意填滿了童年。 穆乾看著他,目光沉靜。 易景臣:“怎么?” “你是第一個這么說的人。”穆乾挪開視線,盯著不知道哪個方位,“他們都覺得,我罪有應(yīng)得,死有余辜。” “其實,那一次,被我燒干凈的不止家里房子,還有mama肚子里未出世的弟弟或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