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縈繞在心頭的陰霾驅(qū)散了些,她嘴角揚起笑,問:“你來找人嗎?” 薛問均單刀直入:“你方便下來嗎?我有事情問你?!?/br> 趙曉霜剛準備說好,又想到外面漆黑的樓道,遲疑道:“還是你上來吧。” “你是說有人跟蹤你?”薛問均眉頭緊鎖。 趙曉霜點點頭。她夾起一塊鴨rou,咬了口。 烤得脆香的鴨皮迸出油脂,將有些干的鴨rou中和得恰到好處。 “他跟蹤你多久了?” “不知道?!壁w曉霜說,“我其實老早就有那種被跟著的感覺了......你也知道感覺這個東西太玄乎,我說出來也不一定有人信的。所以我就走得很小心,還讓我爸媽送了我一段時間,但一點異樣都沒有。直到前幾天那種感覺又出現(xiàn)了,我就想找你,但是......” 但是他不解風(fēng)情。 “抱歉,我當時不知道情況?!?/br> 趙曉霜擺擺手:“我當時沒跟你說實話,怪不到你頭上?!?/br> “你說跟蹤你的那個人還虐貓是嗎?” “這個是我猜的。他抓我的時候手里還拎著貓呢。要不是這個,我還不一定能跑掉。最近附近流浪貓變少了很多,據(jù)說有人扔垃圾的時候看到過小貓尸體?!?/br> “是什么樣的尸體呢?” “這個各種說法都有,開膛剖肚什么的,反正不是自然死亡有的樣子?!壁w曉霜打了個冷顫,“也不知道小貓怎么樣了?!?/br> 她可以跑掉,小貓可不行。 薛問均手指敲著膝蓋。 一個熱衷于解剖小貓的跟蹤狂,跟蹤的對象還偏偏是趙曉霜——將他跟查勇亮關(guān)聯(lián)起來的中介。 從條件上看這個跟蹤狂也能跟殺他的兇手對號入座,可問題在于沒有動機。 迄今為止,他沒有跟這些懷疑對象有任何的正面關(guān)聯(lián)。 他不信這世界上有毫無動機的謀殺。要么是他錯過了什么關(guān)鍵信息,要么就是這個動機還沒有完全顯現(xiàn)。 見他遲遲不說話,趙曉霜將另一副筷子遞給他,試探道:“你真不吃???” “不用了。謝謝。” “唔,好吧?!?/br> 薛問均沉默片刻,問:“你要回去上學(xué)嗎?” “當然了,明年就考大學(xué)了?!?/br> “嗯,以后晚自習(xí),我送你回家吧?!?/br> “哦......什么?!” 趙曉霜驚訝地望著他,“你送我?你順路嗎?” “不順?!毖柧\實道,“但我可以騎車帶你?!?/br> 在無法排除查勇亮的情況下,他不能讓趙曉霜出什么差錯。 趙曉霜愣愣地望著他,耳朵毫無預(yù)兆地燙了起來。 “不行嗎?”薛問均頓了頓,“我沒有惡意,也不是對你有......那方面的想法,我只是......大家都是同學(xué)——” 她垂下頭:“哎呀,你別說了,我都懂的?!?/br> 口是心非嘛。 而且他可以來保護她,她巴不得呢。 薛問均松了口氣:“好,那你什么時候上學(xué),跟我說一聲。” “明天。”趙曉霜眉眼間是抑制不住地喜色,“我明天就要去上學(xué)?!?/br> 4. 時間過得很快,薛問均習(xí)慣了每天晚自習(xí)前先去丁遙家買半只烤鴨,每次他都能在碰見丁遙。 她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磨刀,偶爾會代替那個中年男人站在案板后,生疏地斬著鴨子。她力氣太小,鴨子斬得七零八落的,但因為是小孩兒,所以大多數(shù)客人都會諒解。 她依然沒有買手套,因為不是自己的錢,她絕對不花。 有幾次,他遇見過丁海。這么冷的天氣,丁海依舊熱衷于穿校服,尤其胸口處“余江二中”的字樣,永遠顯眼。丁遙干活的時候,他就站在一邊,嘴里催促著她去玩,卻沒有要接手的意思。 還有個很小的小男孩兒,三四歲的樣子,坐在門口,丁遙則蹲在旁邊,往他嘴里喂飯。 這一大家子,似乎全靠著丁遙照顧。 薛問均做不了太多,他處于一個尷尬的年紀,既無法以一個大人的身份跟那家子人講道理,又沒辦法整天蟄伏在小學(xué),時刻關(guān)注丁遙。于是他只能對著小林川耳提面命,讓他對丁遙好一點。 “你是不是太胖了?”他這樣說著,從小林川碗里挖走一半米飯,“少吃點,健康?!?/br> 小林川不樂意,嘟嘟囔囔的。 “如果你一直不健康,就永遠沒辦法幫丁遙?!毖柧o他灌輸想法,“你也不想一直都靠人家女孩子保護吧?不丟人嗎?” 這話算是戳中了小林川的軟肋,他一邊不服輸?shù)卣f自己才不會讓丁遙保護,一邊又默默地停下了盛第三碗飯的動作。 吳佩瑩將舅甥二人的互動看在眼里,滿心欣慰。 桌角多了一塊巧克力,薛問均疑惑地抬頭,看到趙曉霜的背影。 劉東湊過來:“有情況哦?!?/br> “沒有?!?/br> “編,你再編?”劉東朝巧克力處使眼色,“都熟成這樣了,還沒有呢?” 薛問均用筆將巧克力撥給他,再次否認:“真沒有?!?/br> “行行行?!眲|將巧克力放到口袋里,“你說沒有就沒有吧?!?/br> 月亮如水,北風(fēng)無孔不入,給稀松的枝椏又一場考驗。 薛問均在巷子口停下車,趙曉霜也從車后座上跳下來。 “這么多天了,還不裝燈。”她嘟囔了句。 自行車射燈照亮的范圍有限,她按亮手電筒,跟薛問均并肩,“皮帶傳動裝置我是真的做不來,你物理到底怎么學(xué)的?為什么回回都能考這么高分數(shù)?” “做題目。”他給出一個簡短的答案。 趙曉霜接不下去話,看了看手腕的電子表:“呀,今天都十二好了,十二月馬上又過去一半了?!?/br> “嗯?!毖柧ь^看了看天,“時間過得真快。” 假如按照相機的時間差計算,2019 的丁遙那里應(yīng)該是 6 月 7 號了,高考的第一天。也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樣了。 “你聽說過 2012 世界末日嗎?瑪雅人的預(yù)言,2012 年的 12 月 21 號黑夜降臨后,黎明不會到來,世界即將毀滅?!壁w曉霜摸了摸下巴,“這么說,我們只能再活三年了?!?/br> “不會的。世界不會毀滅?!?/br> “你怎么知道?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薛問均嘴角揚了揚,“說不準,但我知道?!?/br> 因為他有一個來自未來的朋友。 “高考以后,你準備做什么?”趙曉霜問。 他搖搖頭:“不準備做什么?!?/br> 自己能不能活到高考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 “想想嘛。你從來沒想過以后嗎?” “本來沒想過?!彼D了頓,“最近會想?!?/br> “想些什么呢?” “想......2019 年?!?/br> “哇,十年啊,這么后嗎?” “嗯。我喜歡 2019 年。” “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是喜歡?!?/br> “好難得哦。能從你嘴里聽到喜歡。”趙曉霜道。 薛問均垂下眸,沒有說話。 趙曉霜習(xí)慣了他的冷淡,也不繼續(xù),而是問:“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嗎?” “不知道。” “我想做高中那些被禁止的事情,上網(wǎng)、喝酒、還有......”她心頭劃過幾次扭捏,“跟我喜——” 薛問均的臉逆著光線,變得模糊,他捂住她的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側(cè)耳聽著什么。 他靠近她,從她手里拿過手電筒。兩個人的影子拓在墻上,重疊在一起。 他的手掌已經(jīng)離開,趙曉霜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心跳得快要爆炸了。 薛問均示意二人繼續(xù)往前走,幾步之后,他忽然掉轉(zhuǎn)手電筒,直直地朝著某處照過去。 原本隱在黑暗中的影子終于現(xiàn)出原型,他伸手擋住臉,掉頭往外頭跑。 “站?。 毖柧敛贿t疑地追了上去。 趙曉霜不敢一個人留在原地,推著自行車跟了上去。 那兩人個子都高,遠不是她能追上的,更別提,她還推著車。 等趙曉霜氣喘吁吁地找到巷子口大路上的時候,就見那兩道人影已經(jīng)廝打到了一起。她當機立斷,跑到路邊的電話亭報了警。 派出所剛巧有警察在附近執(zhí)勤,很快就趕了過來,將兩人分開。 也是到這個時候,趙曉霜才看清那個掛了彩的變態(tài)。 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查勇亮?”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