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與此同時,接收到同伴信號的赤井給日本公安發(fā)去一條消息。 諸伏景光對著鏡子看了半天。他身邊面容平平無奇的男性已經(jīng)低頭開始整理那份易容工具。日本公安并不是完全不好奇這個人的身份——但上辻既然把擁有這項技能的人推到他們面前,又言明了這是一次性的臉,他這邊當然也不能做冒昧的打探。 他這會兒看上去相當狼狽。身上的傷痕數(shù)量巨大,還藏了一部分只要找準位置就能輕易戳破的血包。 這些需要用來偽裝之后的審訊。蘇格蘭威士忌落入“fbi”手中接近24小時——哪怕他成功逃脫,目前頗有些風聲鶴唳的組織也不會輕易地相信他的清白無辜。 上辻提醒過他之后的審訊會有一部分足夠真實——所以他最后又在這處臨時落腳點請同行的醫(yī)務人員幫忙確認了自己的狀況,然后深吸了一口氣。 ——組織內(nèi)并不止一個目光敏銳的人。但能輕易識破易容的人已經(jīng)被調(diào)開,剩下通過遠程視頻觀察他的人或許對審訊方面足夠精通,但上辻提前指導過他要怎么表露出足夠真實的狀態(tài)。 “瞞過在攝像頭后面的朗姆,就不會再有任何問題?!?/br> 他們做過不止一次預演。這并不只是針對眼下的計劃,更是針對未來可能發(fā)生的危險。蘇格蘭作為馬爾貝克的手下決不能暴露一點可疑之處——這意味著如果有一天他要面對審訊,他也要表現(xiàn)出足夠強韌的意志力。 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 “我準備好了?!彼吐曊f。 第154章 file.154 這周二,新出智明在帝丹高中與同事們閑聊時無意中提到了那位相當出名的、高中二年b班的工藤新一。 不出“他”的意料,帝丹高中的老師們無人知道在學校內(nèi)人氣相當高的這位名偵探正處于什么樣的狀態(tài)。 若非她到達日本后就關注了cool guy和天使的狀態(tài),又刻意偽裝身份去工藤宅附近和毛利偵探事務所觀察,她也絕想不到她在意的那孩子竟會被卷入這樣的境地。 更令她感到憂心忡忡的,是她在米花町無意中瞥到的人。 ——就住在毛利偵探事務所不遠處的花店樓上的新里曉,毫無疑問,正是組織內(nèi)臭名昭著的馬爾貝克。 如果說她曾經(jīng)看待這個年輕人時還隱約帶著點憐憫——這是曾經(jīng)幫助過她的那個人的血脈、曾經(jīng)也還只是個懵懂的孩童——那么這一刻,最后僅剩的那一點善意也被她徹底拋開。 她撥過工藤有希子的電話,從有希子那里試探過一些信息。 ——所能做出的判斷非常簡單明晰。 組織內(nèi)aptx4869的死亡名單上,屬于“工藤新一”的那一條名字是由琴酒添加上去的。琴酒絕不會在沒有確認尸體的時候就直接填寫“死亡”,所以那一條訊息或許是由別人修改的……雪莉?考慮到aptx4869的最初研究者以及它的衍生產(chǎn)物,她或許發(fā)現(xiàn)了什么信息,并偷偷做了修改——只是她大約沒有料到、愚蠢地反抗組織所會帶來的下場尚且沒有到來,她就面對了來自外部的謀殺。 那么,她可愛的天使并沒有意識到異常的緣由也很簡單了……工藤新一并沒有死亡,而認為那孩子已經(jīng)死去的馬爾貝克——原來如此,有希子和工藤優(yōu)作長期停留在了工藤宅,是為了給那孩子打掩護吧?世界首屈一指的推理小說家,馬爾貝克為了謹慎考慮,一定會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而他沒有接觸過一些事情,也絕不會想到自己已經(jīng)認識了的孩子的真實身份。 ——她的cool guy還大膽地和馬爾貝克接觸。當然。那孩子又勇敢又聰明,哪怕是遭遇了這樣的事情,他也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作為偵探的身份……是想從馬爾貝克身上打探出什么消息嗎? “可惜……組織的事情,你還是少知道一些比較好——而為了避免更多的危險發(fā)生。我或許、應該做些什么?!?/br> 她凝視著墻上屬于“新里曉”的那張照片。 這是一張偷拍。照片中,敏銳地察覺到了關注的年輕人向遠處的鏡頭投來鋒銳的一瞥,看起來又危險又迷人。 然而,在夜晚卸下偽裝后,風情萬種的美貌女性只是抬起手,比劃了槍支的手勢。 “——砰?!?/br> 她用聲音模擬了扣動扳機后會發(fā)出的聲音。 * 貝爾摩德暫時被調(diào)開注意力的這天傍晚。 在幾個小時前接到來自蘇格蘭的聯(lián)絡后派遣了田納西去接人的馬爾貝克面無表情地喊來審訊組的人。 “按照我原來的習慣布置一下審訊室,燈光開平時的三分之一,工具放第一格和第二格的就好?!?/br> 聽說蘇格蘭有消息了的霞多麗驚了。 “你、這是——懷疑——” 上辻的神情很冷淡:“這次的計劃是赤井秀一牽頭——蘇格蘭是我訓練出來的人,他的本事我很清楚,從fbi的駐地逃出來……” 霞多麗呆了一下。 “但他不可能是臥底啊。如果他是臥底,你以前不可能沒看出來。” 上辻低頭看了眼手機。 “我不做沒有意義的假設。一切都要等下確認。他之前是不是臥底……落入fbi手中又是怎么逃脫出來的——” 年輕人突然露出一個短促的、沒有溫度的笑容。 “……我們以前不是也遇到過嗎?被那群老鼠放回來的自己人是被勸降的誘餌——” “但、那是蘇格蘭???”霞多麗抓抓頭發(fā),“你當初給他創(chuàng)造了報仇的環(huán)境,他之后就認死理一樣跟著你,我記得他和波本結仇就是因為波本——咳——” 上辻給了她一個冷淡的瞥視。 所謂的“結仇”根本就是用來搭上關系的說辭。他當初知道諸伏景光和波本是警校同期同班已經(jīng)很震驚了,后來查降谷零的資料——一路查到他和諸伏景光從小認識,算幼馴染。 ……某種程度上,這兩個人的默契也算驚人得可怕。放在組織中執(zhí)行任務,撇開公安奇特的安排問題——他們還真的達成了1 1gt;2的結果。 當然,他不會這么對霞多麗說。 他只是以馬爾貝克應有的立場冷酷地回答:“我仍然需要最準確無誤的答案。先生不會接受失誤?!?/br> ——作為boss握在手里的刀,馬爾貝克也不應該容許任何的疑點存在。 有問題就去確認,從他手里問出來的答案總是精準而可靠。 霞多麗張了張口,像是想說什么,又突然失去了勇氣。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吧——你說得對,最近奇怪的事情發(fā)生的太多了。我們需要全面確認——” 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你應該不介意攝像頭?”霞多麗問。 “朗姆?”上辻沒有意外地反問,“我不介意——我猜他也對庫拉索和西拉的事情有疑問。” “應該吧。”霞多麗說著,又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啊——攝像頭拍到田納西的車了。” “等人到了直接送過來。” 年輕的代號成員走進已經(jīng)準備得差不多的審訊室,然后把放在小推車上的醫(yī)用乳膠手套仔仔細細地戴上。 整齊地排列在軟布上的工具乍一看仿佛是精密手術所需要的東西,看起來干凈而整潔——聽從吩咐的后勤顯然很清楚這次審訊并不是針對已經(jīng)確認陣營的敵人,所以特地在把工具送過來之前做了清洗消毒。 上辻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再次回憶了劇本中預定好的審訊過程。 諸伏景光身上會攜帶的血包、已經(jīng)通過易容工具繪制上去的淤青痕跡的位置—— 貝爾摩德會被拖住,伊森·本堂能在合適的時候幫忙做掩護,而通過攝像頭觀看的朗姆以及其他人不會察覺到更多的異常。 ——他所要做的,就是給他們呈現(xiàn)一場……足夠真實的表演。 * 蘇格蘭被帶進來的時候看起來格外狼狽。 按照劇本來說,他先是在被fbi運送往基地的路上跳車逃生,然后借助河流逃脫追捕,又因為重傷昏迷了一段時間,才終于又清醒過來、強撐著聯(lián)系了馬爾貝克。 所以他這會兒貨真價實地處于重感冒發(fā)燒的狀態(tài)——在灰原哀剛被救出來之后不久,上辻考慮到未來己方人員偽裝需要、以及aptx4869的臨時解藥需要輔以重感冒狀態(tài),特意提前拜托灰原研究了對應的藥物。 ——以及為了審訊提前做好的準備。 田納西望著虛弱地被架入審訊室的同僚。他在組織內(nèi)的人設就是冷漠寡言的代號成員,這會兒也沒有出言替同事求情的打算,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只防水袋,簡潔地說:“蘇格蘭說,他錄下了一部分西拉和庫拉索叛逃的證據(jù)。” 霞多麗的表情僵住了。 “……叛逃?” 她慢慢地吐出這個詞語,神情驚疑不定:“庫拉索、西拉——他們兩個……” 她幾乎難以相信這件事的發(fā)生。 在她看來,西拉是訓練營的又一杰作;而庫拉索的忠誠則早就有朗姆的手段確保。這兩個人是絕不可能背叛組織的。 但她只是輕輕眨了一下眼睛,就迅速平靜了下來。 無論如何,她是被那位先生親手選中的代號成員。她或許在許多方面沒有那么優(yōu)秀——但她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合格的霞多麗。 “錄音筆內(nèi)的數(shù)據(jù)芯片?”霞多麗伸出手,“進水的話,我可以找人復原。馬爾貝克,或許你的設想很必要——在我們獲得證據(jù)之前,請確認蘇格蘭的問題?!?/br> 上辻平靜地點點頭:“田納西、準備跟我進去;霞多麗,麻煩你喊一名醫(yī)療人員準備待命、以防萬一?!?/br> 霞多麗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醫(yī)療人員,是擔心自己對蘇格蘭下手過重……還是擔心別的什么? 或許是因為近日以來奇怪的事情太多,霞多麗幾乎有些草木皆兵。她當然沒有懷疑馬爾貝克,但——她站在馬爾貝克的立場上,總覺得現(xiàn)在她誰都不能輕易相信。 “我知道了。”她這樣說。 然后她帶著重要的芯片轉(zhuǎn)身去找人。這件事事關重大,她無法再轉(zhuǎn)交給下屬負責辦理。 而上辻祐希把手機放進口袋。 在過亮的白色房間內(nèi),他在推車上挑挑揀揀,最后挑出了一把小巧的手術刀、以及一瓶被調(diào)兌完畢的鹽水。 他等待了一會兒,而演技已經(jīng)變得相當精湛的諸伏景光兩只手被銬在那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仰頭望著他。 ——很奇妙的,這簡直就像是在六年多前的地下室。 而眼下的蘇格蘭也擺出了格外馴服的姿態(tài)。 蘇格蘭在組織內(nèi)的形象幾乎夠得上是馬爾貝克的信徒的程度。他全心全意地忠誠于曾經(jīng)為自己提供了復仇機會的上司,甚至在卡爾瓦多斯詢問時不假思索地拋出過“如果馬爾貝克想要我去送死我也會去”的答案。 當時科恩和基安蒂看他的表情十分難以言喻,而聽說了這件事的愛爾蘭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說也別把自己搞得和卡爾瓦多斯一個樣子。 ——無論如何,這樣的蘇格蘭,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被架進了審訊室,他望向馬爾貝克的眼神中也沒有絲毫的怨憤之心。 而上辻握住手術刀,抵住他咽喉距離動脈不算太遠的地方。 “你帶回來的芯片,霞多麗已經(jīng)帶人去復原數(shù)據(jù)了。在這之前,請把你之前的經(jīng)歷——完整地敘述一遍。” 他的目光冷靜而銳利。 而蘇格蘭發(fā)出一聲艱難地咳喘。 他蒼白的臉上堆起了高燒狀態(tài)下病態(tài)的紅色,眼神看起來也幾乎有些恍惚——但他敘述的聲音沙啞而鎮(zhèn)定。 “最先是一個月前,我找神城君幫我關注了庫拉索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