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碰了下蘇意的手。

    蘇意看著自己被碰觸過的指尖，抿了下唇，寬眼皮暈著微白的光。

    “今天是你第二次來？”

    她碰了碰蘇意。

    【是。】

    蘇意道：“剛才在浴室，是你……救得我？”

    她的手指頓了下，還是輕輕碰觸了下蘇意。

    蘇意垂下眼簾，長睫遮掩了眼底的情緒，擱在腿上的手不自然地蜷縮了下。

    “你是怎么救的？”

    這好像不是肯定和否定能回答的問題。

    她沒有動。

    蘇意道：“你怎么每次都這樣？”

    嗯？什么？

    蘇意的語氣透著一點(diǎn)指責(zé)，讓她措不及防。

    她對蘇意做什么了？蘇意為什么這種語氣？

    她沒明白蘇意的意思，卻見蘇意抬起頭來，眼尾暈著奇異的紅。

    “你總是這樣，先是說想看我笑，又是哭著喊我jiejie要我抱抱，還問能不能吻我？我都還沒答應(yīng)，你就親了過來，不知道自己剛吐過嗎？惡不惡心？就算漱口了也不行，惡心死了。”

    什、什么？

    蘇意的語氣很平靜，和平時(shí)的冷嘲熱諷大相徑庭，聽著悅耳又舒服，卻也讓她一頭霧水。

    蘇意在說什么？她什么時(shí)候說過想看蘇意笑？又什么時(shí)候哭著喊過蘇意jiejie？索吻就更離譜了，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種……

    等等，jiejie？抱抱？

    她記得有次她被岑清珂誘導(dǎo)發(fā)熱后丟在路邊，那夜下了很大的雨，然后有個(gè)長得很像蘇意的人出現(xiàn)了，她誤以為那是死神，就破罐子破摔厚著臉皮抱著人家喊jiejie要抱抱，還說了想看人家笑。

    這些她都承認(rèn)。

    可是那人根本不是蘇意！

    第二天她就打電話問了蘇意，蘇意自己親口說了那不是她。

    現(xiàn)在蘇意又這么說，難道當(dāng)時(shí)蘇意對她撒了謊？！

    其實(shí)她也想過這種可能的，蘇意撒謊無外乎是不想跟她扯上關(guān)系，可如果真的是不想跟她有牽扯，為什么她死了之后，卻是蘇意主動靠過來幫她買墓地？

    而且蘇意說她強(qiáng)吻過她，這不可能，她就算是躁郁癥發(fā)作，那也是只想破壞，想暴力，而不是想占別人便宜。

    她不記得自己吻過蘇意，真的完全一點(diǎn)兒印象也沒有。

    不過，蘇意說她當(dāng)時(shí)剛吐過，也就是說，當(dāng)時(shí)她喝醉了。

    難道是她喝醉的時(shí)候強(qiáng)吻過蘇意？

    可是，她在會所打工賣過好幾年酒，除了收獲了一個(gè)千瘡百孔的胃，還練就了千杯不醉，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能灌醉她。

    不過，她也不是真的沒有醉過，記憶里，她確實(shí)是醉過那么一回的。

    那次是她和岑清珂一起參加宴會，岑清珂和蘇意相談甚歡，她夾在她們中間無所事事，就一杯接著一杯灌了不少酒，紅的白的亂七八糟摻在一起，那次她就醉了，還吐了蘇意一身。

    她記得那天之后，蘇意很長時(shí)間看見她就躲，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惡心到了蘇意，蘇意才不想看見她，難道……難道她喝醉了之后真做了什么？

    不、不會吧？

    她突然有點(diǎn)心虛。

    蘇意沖著她笑了笑，那誰她從未見過的蘇意的笑，透著無奈與心酸。

    “你說你怎么能這樣呢？你是omega，有自己的alpha，雖然她是個(gè)渣a，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既然一個(gè)愿打一個(gè)愿挨，那你就立正站好好好地挨，干嘛總來招惹我？”

    “你活著占我便宜，死了還占我便宜，你說你是不是欠我？”

    “既然欠我，是不是該還我？”

    “問你呢，是不是該還我？”

    她正沉浸在蘇意說的“招惹”中，納罕自己什么時(shí)候招惹過蘇意？除了那次雨里和喝醉，頂多兩次，怎么就成了“總是招惹”？

    而且那兩次都還是她意識不清的時(shí)候。

    聽到蘇意的問話，她雖然覺得冤枉，可她也確實(shí)占了蘇意的便宜，生前不談，死后不就狠狠占了一次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沒占，蘇意都這么說了，她能不同意嗎？

    她碰了碰蘇意的手。

    蘇意的眼圈突然就紅了，明明是不上頭的體質(zhì)，卻紅得那么鮮艷，好像馬上就要滾出猩色的血淚。

    “可你都做了鬼了，還能怎么還我？”

    ——問題是你問的，你別問我啊，我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蘇意道：“那就把你對我做過的事，還給我吧。”

    ——嗯？怎么還？

    蘇意仰著臉，對著她張開雙臂，冰白的臉暈著小夜燈暖白的光，剔透的眼眸好像真的能看到她一樣，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她的位置。

    “meimei，抱抱我?！?/br>
    她：“………………”

    她：“？？？？？？？”

    她：“?。。。。。。。。。?！”

    一向思維靈敏的她，第一次遲鈍了足有三秒。

    這、這是蘇意說出來的話？

    這、這怎么可能是蘇意說出來的話？

    她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窗外，窗簾擋著，看不到窗外的雪，她又看向蘇意。

    要不是鬼魂掐自己沒感覺，她真想掐自己一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不管是不是夢，她都如在夢里。

    她飄飄忽忽朝蘇意靠了過去，張開云霧般的雙臂，抱住了明顯瘦了一圈的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