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聲音不大,足夠清晰傳進路遙的耳中。 她看見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路遙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平靜的問:你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 走出校園,春日暖風吹拂,路遙還是覺得有些冷。 下一秒,他的手被握住,身邊傳來溫潤聲音:好涼,今天有些冷。 指腹因常年握筆和敲打鍵盤留下一層不明顯的剝繭,覆在皮膚時把路遙拉回了現(xiàn)實。 他低聲輕語,重復了一邊紀存禮的話:是啊,好涼。 ..... 紀存禮沒想過會再次遇見張瑩。 穿潔白長裙的女人站在校門口,說了什么后手機被掛斷。 她拿著手機在門口又站了很久,最終只能沮喪的準備離開。 剛抬頭,卻看見真要給老師送文件的紀存禮。 四月總是多風,微風吹過她耳邊幾縷頭發(fā),紀存禮看見她眼中迸射出驚喜。 楊謹哥哥! 紀存禮懷中抱著資料,淡笑:張老師叫我名字就可以。 張瑩愣了下,不禁多看了兩眼男人樣貌。 長發(fā)在他身上不顯分毫女氣,挺拔身高身姿俊逸。 她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不小心就晃了神。 直到紀存禮再次溫聲叫她的名字。 張瑩回神,神色不太自然:紀先生,請問..您能聯(lián)系到路遙嗎? 紀存禮:你找他有事嗎? 我...張瑩心一橫,攥了下裙擺:我想邀請路遙來參加我的婚禮。 那您應該自己去和他說。紀存禮。 他掛了我的電話...張瑩咬著唇,抬頭像是下定決心:紀先生,方便請您喝杯咖啡嗎? - 你知道嗎?每個班級都會有處于黑暗邊緣的人,成績一般,模樣一般,默默無聞,是成為別人發(fā)泄的最合適的豆沙包。 那個人不是路遙,是我。 語言辱罵,起外號,孤立,夏天在我身上潑水讓我渾身濕透為了看見我內衣的顏色,甚至是下課被扯拽到角落接受肢體傷害。 他們會輕飄飄的說一句,喔,在開玩笑,你不會介意吧。甚至會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 我好害怕,害怕每個人看我的眼神,害怕耳邊那些揮之不散的譏笑,害怕輕挑隨意的一句借錢就拿走了我午飯的錢,也害怕在角落中被扯著頭發(fā)被迫接受身體上的毆打。 我清楚記得那天下午,我被幾個女生..還有玩味笑著充當觀眾的余誠,他們把我逼在墻角,校服被煙灰燙出零零散散的洞,落到皮膚上的時候連神經都痛得顫抖...他們走后我連站都站不穩(wěn),身體上的侮辱遠遠比不上精神受到的折磨。 是路遙給我披上了衣服,沉默帶我去醫(yī)務室處理傷口。 ...他學習好,平時不喜歡說話,模樣卻漂亮,每次情人節(jié)都能收到女孩子的情書,也從來不會抗拒我的接近, 我們越來越熟悉,可以說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可是沒人放過我,譏笑辱罵依舊存在。 ....他像是黑暗中的光照進逼仄墻角,可我卻在卑劣的想,憑什么呢,憑什么只有我要受到這樣不公平憑什么呢?我們住在一樣的破舊小區(qū),他的mama陰晴不定,他的爸爸甚至喜歡賭、博。 直到我發(fā)現(xiàn)了他竟然在畫兩個男人的漫畫。 張瑩抿著唇,像是說不下去,連張嘴都成了困難:我太想像個正常人一樣上學了,我和余誠說了路遙的事,被霸陵的對象從我變成了他。 余誠在他不在的時候從課桌里拿出漫畫大聲的讀,又在他回來前把所有的草稿都撕碎,笑著罵他是喜歡男人的變態(tài)... 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而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s大附近的咖啡店,角落中的白裙女人略局促的輕顫眼簾,在男人視線中顫抖說:所以...你能不能替我,也替余誠,向他說聲對不起。 寂靜無聲。 咖啡被放置在碟子上,發(fā)生輕微脆耳響聲。 紀存禮垂眸,眼中神色不清。 良久后,他終于站起來,俯身睨著女人,輕聲說:張小姐聽過一句話嗎?有些人生來就是壞人。 他們是,你也是。 第71章 十六七歲的男孩,只因為救了一個人,做了自己喜歡的事,要承受所有無端的謾罵和嘲笑。 那是他連碰一下都怕驚嚇到的放在心上的人,卻要在最好的年紀遭受無法想象的陰暗。 紀存禮停在人來人往的路上, 第一次感覺心臟有些抽搐般的痛。 實驗室只有三個人,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打擾誰。 李思媛帶著耳機和朋友小聲說最近新番,如果平時路遙早就偷偷豎起了耳朵。 他現(xiàn)在站在試驗臺前,盯著自己面前的培養(yǎng)皿不知道有多久,突然沉聲對培養(yǎng)皿中的細胞說:要不我給你磕一個吧。 路遙把細胞皿下面寫的【愛活不活】撕下去,補償一樣兩筆花了朵花貼在培養(yǎng)皿下面,同時在心中默念:給點面子,活一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