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靖緩緩呼出一鼻子白霧，冷的發(fā)麻的手指在竹昱掌心慢慢回溫?！斑?，回吧，”她說著，跟竹昱一起往回走，“陳粒茗家屬那邊進展怎么樣了？”

    “差不多問完了，筆錄做好了，回去再看?！敝耜耪f，握了握池田靖的手，“回去喝杯生姜紅糖水，別痛經(jīng)了。”

    池田靖心里癢癢的，像是劃了片羽毛。她撓了撓竹昱的手心，輕聲說：“我覺得……是不是咱們之前的推測思路有問題？”

    “嗯？”

    “我覺得按照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的三個拋尸點，這不像是在找對應(yīng)的送禮人，”她說，“你看，這里是公園，沒有特定的接收者，我想回去再研究一下?！?/br>
    *

    晚飯后，宣發(fā)部副主任朗悅不請自來。

    “幾個小時前才說完，什么風把您吹過來了？”竹昱放下手里的飯盒，看著急匆匆的人，挑眉，“不好的消息？”

    “好消息就不會跑過來找你?！崩蕫倓澙謾C，“下午因為時間差，公園出事后聚集了一部分人，陳粒茗分尸案進入公眾視線發(fā)酵?！?/br>
    竹昱又低頭吃飯：“引流壓下去先。”

    “壓得下去老娘找你？”朗悅咬牙，把手機舉到她鼻子前，“你自己看看！”

    熱搜榜一榜二全是這件事。竹昱不禁皺眉，眼底深邃而冰冷，聲音沉凜：“熱度下不來？”

    “水軍太多，都他媽介入技偵部的同事了?！崩蕫傄黄ü勺谏嘲l(fā)上，沉聲道，“ip追蹤，發(fā)現(xiàn)全他媽是廣寧一帶的，雇傭水軍?！?/br>
    竹昱：“能查到嗎？”

    “能，查到又怎么樣？這種類型只要給錢啥話題都能引。”朗悅沉沉的呼了一口氣，“但是情況目前就是不好也不壞——至少現(xiàn)在是?！?/br>
    池田靖敲敲門，笑著走進來，和朗悅打了個招呼，“朗副，”轉(zhuǎn)頭調(diào)侃，“祈禱一下，領(lǐng)導(dǎo)，熱度能被無意的壓下去?！?/br>
    竹昱把目光移向她，眼神冷凝：“你的意思是這批水軍不是無意出現(xiàn)的？”

    池田靖把鶴云公園尸發(fā)地目擊者的筆錄資料和監(jiān)控調(diào)取u盤放在她桌子上：“這種事情，如果說不上升到一定層面，我不相信輿論引導(dǎo)還會有別的目的?！?/br>
    “畢竟人們只會相信自己所想定的東西，而不是真相。”

    招呼走了朗悅，竹昱把u盤插上，“去了趟法醫(yī)部？”她問，“有什么收獲？”

    “唔，收獲算不上，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系屬陳粒茗的dna?！背靥锞富卮穑暗故莿倓傋谵k公桌前卡了卡大腦bug?！?/br>
    竹昱看著監(jiān)控片段里的嫌疑人，被她的話逗笑了：“卡出什么神奇效果了嗎？”

    “起點正確，終端正確，過程扯淡?！背靥锞敢残α耍R了聲cao，“說人話，就是全瞎亂猜的。”

    竹昱快速的瀏覽了一下筆錄，說：“說說猜想？”

    池田靖繞過來站在她椅子旁邊，把另一份整理的資料打開?！拔覄倓?cè)チ颂朔ㄡt(yī)部，是去翻第一份‘禮物’的初始形態(tài)?！彼f，“你還記得那雙手長什么樣子嗎？”

    地下車庫里，池田靖打了電話把竹昱叫下來，三個人謹慎的開了禮盒，成為了第一目擊者。竹昱微微蹙眉，“記得，”她說，“怎么了？”

    “當時的那雙手的擺放姿勢?！?/br>
    池田靖一邊靠坐在桌沿，一只腿支著，側(cè)身用手點了點資料上的照片，“手背朝上，手心朝地，五指平攤合攏，”她伸出手懸空著復(fù)原了這個動作，“還有?！?/br>
    竹昱看著，目光在這之間交換著，緩緩道：“……方向？”

    池田靖勾唇，打了個響指。

    “以咱們單元樓的地理坐標來看，那個禮盒的擺放方向，”池田靖單手翻了一頁，指著3區(qū)12棟的物業(yè)戶型圖，“你看指尖朝向?！?/br>
    ——西南方。

    “鶴云公園里發(fā)現(xiàn)的下肢部分，是跪臥姿勢，我看見的后就開始卡bug，發(fā)現(xiàn)跟祭祀有關(guān)的聯(lián)系?！背靥锞缸旖俏⒐矗澳阍倏催@個。”

    她又翻了一頁，上面是她自己標注的g市的規(guī)劃圖。

    “一開始我們一直抓著接收者的共同特點進行尋找，但是期間我一直覺得哪里不太對，又說不上來，直到下肢的姿勢提醒的我，”池田靖說，“咱們已經(jīng)查到關(guān)于宗教和祭祀祈福有關(guān)的信息，可是受害人進展與這件事是割裂的?！?/br>
    “所以它提醒了我應(yīng)該朝這方面思考。”

    池田靖摩挲著手指指腹，“一開始我們一直在尋找‘禮物’與‘收禮人’之間的關(guān)系，但是如果按著這樣的邏輯，第三件就不成立?！彼f，“兇手無法保證公園里第一個收到‘禮物’的人就是自己指定的?！?/br>
    “那么就換一個思路?！?/br>
    竹昱看向那張被標記的行政區(qū)劃圖，從嘉禾區(qū)的湯臣一品3區(qū)12棟，到勒龐區(qū)東大街東岳小區(qū)，最后落在第三個，鶴鹽區(qū)鶴云公園中心湖。

    規(guī)劃分割并不平整的區(qū)級行政圖區(qū)，三個點以外的連成一條線，最先是手，其次衣服，最后是腿。

    朝著西南方。

    竹昱無端的在手心里捻出汗，感受到喉結(jié)處劇烈的跳動感，撞得她提不上氣。

    “如果說這真是個祭祀活動，”池田靖收回手，依舊是勾著不帶笑意的唇角，“而陳粒茗就是被祭祀者，那么——”

    “——整個g市就是ta的一個巨大的祭祀場?！敝耜沤釉挼?，黑白分明的眼珠微微轉(zhuǎn)動，直起身子拿起一支筆點著地圖，“西南方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