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池田靖咽下一口飯，“這樣的作息，不累嗎？”

    竹昱一怔，“哪種？”

    “……只要不是惡性案子下，每天7點準(zhǔn)時起床晨練后日常坐班，”池田靖解釋，“吃著低糖低脂低鈉的食物，沒有嗜好，”她聳聳鼻子，“呃，高質(zhì)量生活?！?/br>
    竹昱沒有立馬回答，倒像是被她逗笑了，低頭吃了口飯。“你為什么能做到無視剖尸房里的味兒？”她不答反問。

    “習(xí)慣了啊?！?/br>
    “我的回答?！敝耜怕龡l斯理的快速解決著自己的飯，說道，“我不太喜歡‘嗜好’這種形容，它似乎——”她歪歪頭，“會凌駕于我的控制之上?！?/br>
    “我對所有不能控制的事物都不會特別放縱?！?/br>
    池田靖點點頭，并沒有馬上回話。她看見那雙眼睛里的詢問，“我和你算是大相徑庭，”她笑了笑，回答，“天天大魚大rou缺乏運(yùn)動——我在想如果不是這幾年辦案需要，可能我早就胖成個中年老大媽了?！?/br>
    竹昱眼角彎了彎，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從王蓮那里問出了什么？”

    池田靖輕哼一聲，“口供與證據(jù)相悖?！彼峙倭藘煽陲?，“首先，那顆假牙?！?/br>
    “根據(jù)王蓮的說法，就是家里太窮沒有錢給她補(bǔ)，就更不可能補(bǔ)一顆全瓷假牙了?！彼f，聲音沉而清，“再者，二中的住宿生，手機(jī)用的是老人機(jī)，”她笑笑，“你覺得呢？”

    “我記得不是，她有一部智能手機(jī)，在勘檢部?！敝耜盼⑽Ⅴ久?，“看來她在學(xué)校的生活和家里完全是兩個世界?！?/br>
    “關(guān)鍵是，她哪里來的那么多錢？”

    二人目光相對的一瞬間，思路忽然聚現(xiàn)，緊接著一陣局促的電話鈴聲響起。竹昱看著來電顯示是常苘，接起來開了免提：“喂？”

    “竹日立！！”這一吼得虧是沒貼在耳朵上，麥都快炸了也不能充分顯示對面的興奮，“我跟你說，老子他媽立大功??！”

    竹昱扶額，一手翻手朝上舉著手機(jī)，“有進(jìn)展？”

    “大進(jìn)展！”常苘的聲音忍不住激動顫抖，“基本能確定嫌疑人了，回來看！”

    *

    法醫(yī)部。

    “看見了嗎？”常苘難掩激動，指著文件夾上資料的圖片，高清的圖在數(shù)倍放大后也變得有些模糊，“這個，小到基本看不見的毛發(fā)！”

    竹昱接過他手上的文件夾，捧在胸前；胳膊旁邊冷不丁的湊過來一個腦袋，她的視線不自覺的偏了偏，聽見略矮的那個腦袋出聲：“嘶……這像是——頭發(fā)？”

    “體毛，但不是頭發(fā)?！敝耜攀栈啬抗?，又看了兩眼圖片，“像是睫毛或者，鼻毛類？”

    “牛逼！”常苘贊美道，“是睫毛，就算是頭發(fā)的茸毛也沒有這么小的。”他停下，一挑眉，“猜猜誰的？”

    竹昱把臉緩緩轉(zhuǎn)過去，那雙沉靜深邃的眼眸就平靜的盯著他，卻在最后露出一個淺淺的、毫無笑意的勾唇：“不是李巖的?！?/br>
    常苘點點頭，“我們當(dāng)即采樣了李巖的睫毛做了化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匹配?！?/br>
    池田靖為了看在竹昱懷里的資料，整個身子盡力的傾斜著，梗著脖子累得慌。聽見兩人的交談，她索性一只手搭在竹昱胳膊上借力，“哪兒發(fā)現(xiàn)的？”

    竹昱只感覺右肩膀一沉，一看旁邊的人幾乎把重心放心的交給她，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常苘的眼神跟隨著問話落在了池田靖身上，就看見這一幕，心想完了。

    我靠，這么搭著老竹，不要命啦！

    但是當(dāng)事人似乎并沒有察覺任何不妥，見法醫(yī)沒有回答自己，抬頭看向他，“嗯？”

    “第五批里吧?！敝耜怕氏纫徊交卮?，又向常苘看去，“在塑料袋里找到的？”

    話是詢問，但是語氣篤定的像是陳述。畢竟第一批泡在水里都快膿了；第二批油炸的啥都不剩；第三批煮的透的端上餐桌都不認(rèn)識，也就只能從這個腦袋上找到點東西。

    常苘不予置否，“是。在死者的頭發(fā)間找到的，準(zhǔn)確一點是頭皮上。后面拿去生物檢定，發(fā)現(xiàn)不是死者本人的體毛?！?/br>
    常苘兩只手往外一攤，做出一個“請便”的姿勢?！胺ㄡt(yī)部算是仁至義盡了，我天，你都不知道老子這幾天通宵熬夜了多少時日——就為了這么一點點、一點點小東西！”

    也算是值了。

    池田靖同竹昱一起從法醫(yī)部出來，一面低頭劃拉著手機(jī)。竹昱看了看她，“有什么想法？”

    “柳暗花明又一村?！背靥锞嘎勓蕴ь^看她，露出小小的梨渦，“不過，我倒是愈發(fā)對這個看似單純的小姑娘感興趣了?！?/br>
    一個厭惡這樣一個痞子的sao擾的乖乖女，怎么可能會在發(fā)間找到他人的睫毛這樣親密的東西？

    竹昱輕輕的哼了一聲，“去調(diào)查張昊？”

    “找張昊采樣做檢查，賭不賭——”池田靖說著，忽然咧嘴笑道，伸出一只食指晃了晃，“我賭五毛錢，這跟睫毛是張昊的?！?/br>
    竹昱沒理她，繼續(xù)說：“嗯，查一下張建明的住址，張昊作為他后過繼的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不知道具體住址在哪兒。”

    池田靖對她這樣的態(tài)度表示非常不滿，略有些rourou的臉蛋嘟起來，“竹隊，賭約——？”

    “還有，如果查到，張昊只能列為重點嫌疑對象?！彼坪踹x擇性耳聾了，“等會兒去看看任哥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