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昱回頭看了看已經(jīng)吃完兩個包子的池田靖，眼底動了動，緩緩開口：“不了，謝謝?！?/br>
    “……據(jù)說那顆腦袋被泡的挺重口的，”她回頭看了看她，忽然解釋道，“你不怕等會兒吐了？”

    “我不會，”池田靖一點不慌，又把包子塞回包里，“但是早上不能不吃飯啊！你們四個的早餐我都買了，等會兒回去的時候吃唄?！?/br>
    竹昱挑挑眉。

    *

    輔警已經(jīng)把警戒線拉了起來，不遠處三兩個帶著太陽帽的男子正和警察交談著。竹昱踏著黑皮靴，濺起的泥點子斑斑的留在了鞋上。她拉開警戒線，身邊跑來一位輔警，“竹隊?！?/br>
    “嗯，”她淡淡應(yīng)下，“怎么樣？”

    “情況不怎么好，”輔警說，“是早上7：46接到的報案，這腦袋因為長時間悶在塑料袋里，又滲了水，這么熱的天，已經(jīng)形成了巨人觀?！?/br>
    常苘的車駕著法醫(yī)和探勘警察隨后趕來，他拎著箱子，一邊趕過來，手上套著手套，“估計是擱淺到這兒的。”

    池田靖跟在后面，雙手插兜，腦袋跟個鼓風(fēng)機一樣到處瞅瞅，儼然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拈e樣。

    常苘先過去看他的尸頭了；竹昱走過去，一邊帶著口罩，“看什么呢?！?/br>
    這幾天g市沒有雨，拋尸現(xiàn)場除了報案人踩出的腳印沒有別的了。池田靖的目光從泥濘的岸灘越到左手邊的橫江大橋，再飛到正面寬闊的河道上。

    “哎，”她眼睛依舊是失神般的盯著前面，喃喃道，“你說從大橋上扔一袋子rou下來，”他的手指指著遠處的橋上，劃到江面上，“然后要擱淺到這兒，”手指又移到不遠處被畫起來的標(biāo)點位，“可能嗎？”

    “可能?！敝耜诺哪抗怆S著她的手指移動，回答，“大橋佇立處的水流不算湍急，如果要擱淺也是有概率的?！?/br>
    池田靖不予置否，叉著腰往尸頭處走。“來吧，看看咱們的主人公?！?/br>
    竹昱在去的路上嫻熟的把口罩帶好，卻看見池田靖依舊是像之前一樣，帶個手套就要沖，她這位29歲自詡優(yōu)秀有閱歷的大隊長也有些發(fā)毛，淡淡的問：“你……不難受么？”

    “嗯？”池田靖轉(zhuǎn)過頭，眨巴眨巴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著她，露出小小的梨渦，“不難受，”她低下身子，蹲在常苘旁邊說，“你要是天天出入這種地點就不會有這樣的反感了，哪怕是生理上也是?！?/br>
    看著因密封在透明的未抽空氣的真空袋里，卻因為沒有完美密封滲水加溫度導(dǎo)致的巨人觀的腦袋，常苘沒有被口罩遮住的眼睛露出了不堪重負的神色。“媽的，”他咒罵一句，“不是，這玩意兒真要開開??？”

    哪怕是現(xiàn)在沒有完全開封，因漏氣而散發(fā)出來的惡臭味已經(jīng)讓不少非專業(yè)人士退避三舍了，常苘擔(dān)憂的回頭看了看，“老竹，我怕現(xiàn)在打開，方圓百里寸草不生?！?/br>
    竹昱帶著口罩，雙手抱臂站在一部遠外處，“叫老郭過來把痕檢做了，尸塊先這么帶回局里開?！?/br>
    *

    “怎么說呢，”常苘臉色發(fā)白，緊繃著下頜，“這個巨人觀的程度堪稱史詩級?！?/br>
    好不容易把蛋白質(zhì)高溫腐化變性和塑料粘連的袋子分離，臭味浸滿了房間，其臭味程度連常苘都戴上了口罩。腦袋已經(jīng)腫的不成樣子了，同時因為密封的不算差，腐生性蚊蟲沒有寄生，沒有了蛆蟲生長速度的判斷，時間推算就變得不準(zhǔn)了起來。

    “能腫到面目全非的程度，沒個半個月也有十天了吧？”池田靖調(diào)侃道，“還有別的么？”

    尸斑早就因為過分巨人觀遮住了，同時高溫高濕度下尸體的腐敗程度也是快的一批。常苘發(fā)愁的看了看，又無力的打趣，“拿骨相做側(cè)寫嗎？——算了，這玩意兒的現(xiàn)狀，估計沒哪個側(cè)寫師能接受。”

    池田靖聞言，像是得到了什么啟發(fā)，咬著唇一歪頭，帶著手套就直接上手掰開了尸體的嘴。

    常苘正要阻止，可為時已晚。尸體高度腐爛后忽然被打開了一個內(nèi)部更為封閉的狹小環(huán)境，口腔內(nèi)的腐氣在被掰開的瞬間沖進整個剖尸房，比這腦袋更沖的氣味導(dǎo)彈轟炸了整個空間。

    竹昱眉頭一皺，rou眼可見的眼眸里的生理性排斥讓她不禁后退兩步，頸部的青筋瞬間暴起。

    就連常苘都不是特別能緩的過來，背過身低頭呈懺悔狀，好一會兒才轉(zhuǎn)過身，看著像是真的失去嗅覺的池田靖忙碌的背影，咽咽口水說：“池副……您、您真的沒事兒嗎？”

    見沒回應(yīng)，常苘忍著生理不適走上前，關(guān)切地問，“池——”

    “找到了！”

    女孩猛地回頭，臉上毫不掩飾的興奮和喜悅，琥珀色的眼眸里閃著星光熠熠，嘴角高高揚起，“看——！”

    常苘低下頭，在池田靖掰開的嘴里，看見了令她興奮的東西。

    一顆假牙。

    常苘瞬間認真，拿過口袋里的小手電，兩個腦袋擠在散發(fā)著死老鼠味兒的尸頭上仔細地觀察著。

    “全瓷假牙，位于上頜右側(cè)第二磨牙處?！背＼艿纱罅搜劬Γ谡窒聬瀽灥穆曇舫林膫鞒?，“根據(jù)款式和表面磨損程度，大概判斷用了有兩年了?！?/br>
    “全瓷假牙美觀，耐用度高，生物相容性好?！背靥锞钢逼鹕碜?，臉色因為這惡臭味兒不禁發(fā)白，但是眼底卻是激動的，“但是因為價格偏貴，所以一般人不會選擇用全瓷做磨牙，而是合金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