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昱站起來，轉身對常苘說：“怎么樣？”

    “這一批，是油炸的?！背＼苡行o奈到笑了，把手套摘下來，扶了扶眼鏡，“過度高溫油炸使蛋白質變質，骨骼疏化，比前兩批更歹毒。送回去再看吧，我的媽，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兒??！”

    *

    掛壁時鐘指針指向了晚上8：00，g市刑偵總局法醫(yī)鑒定部內，常苘又是戴著手套看著剖尸臺上的一堆散亂的尸塊，被大致分為了三堆。

    竹昱離剖尸臺兩步遠，雙手抱臂帶著口罩，靜靜的看著法醫(yī)的工作。

    門被敲了敲，任盛華把池田靖送到門口就跑了，她一個人進來，“有什么發(fā)現(xiàn)嘛？”

    “沒有，”常苘直起長期彎著的酸疼的腰，肘著手有些無奈而煩躁，“第三批破壞的太厲害了，除了沒有特別臭意外，提取不出什么。”

    “前兩批？”

    “前兩批是分別在瑯照街區(qū)的水庫、勒龐街區(qū)的社區(qū)里找到的?！敝耜艆R報道，“第一批泡的水庫池里的水都臭了，尸塊腫的和巨人觀一樣；第二批是垃圾桶里，三天前，8月的g市的天氣自然高度腐爛?！?/br>
    池田靖癟癟嘴，“第三批會水街區(qū)的商業(yè)街，飯店后面的垃圾桶里?！彼挚戳丝磁_子上的三片尸塊，啞然失笑，“其實半斤八兩，沒一個好的。”

    因為是不同區(qū)出現(xiàn)的尸塊，所以在發(fā)現(xiàn)第二批的時候就移交給市刑偵局辦了。池田靖走上前，俯身看了看那三堆惡腐的rou。

    常苘在旁邊補充：“目前知道的就是第一批里是胸腔的部分殘碎組織；第二批是兩條腿。剩余的大多是肌rou組織本身，通過蛆蟲生長狀態(tài)大致能推出第二批的投放時間是三到五天前。”

    竹昱看著像是完全喪失了嗅覺能力的池田靖，幾乎趴在尸塊上觀察，不禁微微蹙眉。常苘也像是有些不忍，“池田副隊，你……不用帶個口罩？”

    “？不用，習慣了?！背靥锞钢逼鹕碜樱凵竦捏@訝很快變得有些啼笑皆非，“還有，我姓池……”

    “我爸姓池我媽姓田，后面是摸字典隨便起了個‘靖’?！彼π?，“第三批能辨別出什么嗎？”

    “煎透了，倆胳膊，有些甚至不能辨別是人體?！背＼鼙傅男π?，“這個，”他小心的撥拉著一塊炸焦了的，“說起來更像是雞爪。”

    池田靖順著他的手看去。

    “能確定尸塊同屬一人嗎？”她雙手插兜，嘴角勾起的笑讓本就乖巧可愛的五官顯得更靈動了。

    竹昱開口：“你有什么推斷？”

    “如果是同一人，”池田靖看著她，“那么能確定死者是女性?！?/br>
    “盆骨都沒找到，你拿什么做的推斷？”竹昱帶著口罩，大半的臉隱去，留著一雙因天生眼尾上挑而顯得威嚴的眼睛，那顆眸沉凝。

    池田靖聳聳肩：“猜的??！”

    這下倒是把二人都整懵了。

    “……總得有些依據(jù)吧？”常苘忍住上揚的嘴角，耐心的詢問。

    “死者骨架較小，經(jīng)常穿高跟鞋。”池田靖夸張的故作深沉，臉上戲謔地有些欠揍了，“倒是可以往最近失蹤的職業(yè)性需求高跟鞋的女性上查查?！?/br>
    常苘瞪著她，似乎還想問什么，就被她打斷。池田靖一臉傲嬌的表示：“我餓了，真的，晚飯就沒吃呢，說好的明天入職今天提前加班就算了，總得讓我吃飯吧？不然可就是違反《勞動法》了啊！”

    “不是，”常苘看著立馬就要開溜的池田靖，又不知道答案，焦急的大喊，“不是，你的依據(jù)呢？”

    “哎哎哎瞎猜的！”啥也不能影響池田靖干飯的速度，“你去問竹隊！”

    竹昱沒有攔著，顯然像是受到某些指點，她不顧尸臭，湊過去俯身仔細看著。

    ？這是又瘋了一個。

    “我明白了?！睕]想到竹昱直接來了一句，常苘立馬湊過去，只見她輕輕笑了笑，直起身，“難怪商叔要她?！?/br>
    “商局要她跟這有什么關系，”常苘耷拉著眼皮看她，“你快說，不然我上手摘你口罩了??！”

    竹昱揚揚下巴：“腳?！?/br>
    常苘又低頭看去，“第一跖骨由里向外，第一趾骨由近節(jié)向遠節(jié)，”竹昱說道，“這是長期外力壓迫所執(zhí)。大拇指和小拇指處有繭，死亡時呈錐字形，看來還是穿的尖頭?！?/br>
    “不會是天生的嗎？”常苘問。

    “腳部骨骼其余部分沒有先天畸形的狀況，如果不是腐爛程度過高，甚至還是可以通過腿部肌rou組織走向來判斷?！敝耜耪f，又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兩步，“她說職業(yè)性穿高跟鞋的話，也就只有這種才會做到這樣的外力壓迫。”

    “骨骼小……是因為雞爪的這個？”常苘又看了看這個油炸的，“你說，人的骨骼能做到這么縮水嗎？”

    竹昱沒有立刻回答，見他轉過身，看見她眼底竟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她那是客氣的說骨架小，”竹昱笑道，“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人矮一點兒？”

    身高180的常苘看著身高176的竹昱，有些愣的看著她，表示不能理解。

    *

    “我再三強調，”男人帶著老花鏡，窩在辦公椅上，一只和他臉盤子一樣大的茶缸遮住了大半的臉，“不準、不準、不準，再以過分苛刻的理由把人趕走！”

    竹昱習慣性的雙手抱臂，隔著辦公桌規(guī)規(guī)矩矩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