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宋瀾從不敢去設想鄭知微會出什么意外，可這種可能卻被沈?qū)庴蕻敵舌嵵⒆畲蟮牟蛔忝骰位蔚卣f了出來，而深深地刺痛了她，她止不住地發(fā)抖，手指發(fā)麻，她緩了許久，才說，“可是....媽！我們的未來就一定要物質(zhì)來保證嗎？再有，鄭知微她是警察又如何？她會平安的?！?/br>
    “請問誰能保證？再說了，男女的婚姻都需要物質(zhì)，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你不是不懂！更何況你還主動選擇了這樣一條更艱難的路，mama如果不把你交給能給你保障的人，要如何放心你自己去闖這樣一條路？”沈?qū)庴拚f著說著覺得自己不被理解，也難過起來，跟著紅了眼，急了話，“寧書晚我知根知底，人女孩挺好的，長得也不錯，工作也在穩(wěn)步發(fā)展，年薪也有50萬，家里人都移民海外，以后你們有了感情，想結婚也不用大費周章了。”

    “媽！”宋瀾氣得站了起來，“請你尊重我，也尊重我的選擇，好嗎？”

    “我給你尊重，也希望你能現(xiàn)實一點，三十多歲的人了，腦子里別總是一些不切實際浪漫的幻想。”

    宋瀾不想再聊下去，她倉皇地結束掉這場對話，只是紅著眼離開。

    她剛走出教學樓，就見到寧書晚靠墻站在那里，分明是在等她。

    宋瀾皺著眉，想要裝作沒看見。

    “jiejie！”

    宋瀾憋了一肚子火，聽見她這樣叫著，更是生氣，“別這樣叫我！”

    寧書晚挑了挑眉，收了話，“宋..瀾...，那個我今天沒開車，可以麻煩你送我一程嗎？”

    “不好意思，不方便?！?/br>
    寧書晚不再勉強，她看著宋瀾黑著臉開車離去，立在原地，反倒有了更深的興致。

    宋瀾開著車，手一直沒能暖起來，沈?qū)庴薜哪切┰捑拖袷潜F子一樣釘在了她的心上，一邊流血一邊讓她瑟瑟發(fā)抖。

    她終究是介意，沈?qū)庴迣︵嵵⑽磥斫Y局的定義，她知道，她比誰都知道，鄭知微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她會平安地過完這一生.......

    她會在每年過生日的時候，許下這樣的愿望，她會永遠祝福她長命百歲，健康長壽。

    宋瀾再也受不住，深深呼吸了幾口，最終只能將車停在路邊，受不住地伏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

    這一天，鄭知微站在派出所外面，看著那顆大樹，看著他不斷長出新芽，不斷翻出新綠。她以為看到這樣盎然的景象，晚上必定會睡一個好覺。

    夜里，鄭知微罕見地沒有收到宋瀾的視頻電話，只是得到她淺淺一句“晚安”。她打電話過去，想要問她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想要問，北安今天的天空很藍嗎？醫(yī)院里有沒有遇見很難纏的病人，有沒有覺得很累......

    可是這一切問題都沒有問出口，電話沒有被接通，而這些問題也盤桓在她的腦海中，久了，攪成亂麻，黑壓壓地侵擾了鄭知微的睡眠，讓她做了噩夢，從夢里哭著醒了過來。她哭了很久，一直沒能再入睡。

    天亮時，她嘗試著再給宋瀾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通了，宋瀾的聲音親切地傳了過來，一如往常。

    鄭知微心安了，淚水也悄然滑落，她說，“jiejie，早上好?！?/br>
    “早上好啊?！?/br>
    她們簡單聊了幾句，到最后，鄭知微都沒能把那噩夢說出來，她沒有說出自己夢見了太久沒見的mama，夢里的mama面容模糊，幾盡磨滅，在夢里，mama說，“寶貝，mama要走了?！?/br>
    “mama去哪兒？”小小的她拽著mama的裙子。

    “去那邊?！眒ama指了一個地方，遙遠到看不清形狀。

    “mama帶我一起好嗎？”

    夢里的mama只是搖頭，然后逐漸消失。

    她在夢里苦苦尋找mama，卻只找到mama蒼白的尸體。

    鄭知微沒有告訴宋瀾，她想mama了，突然就很想mama了，她也沒有告訴宋瀾，醒來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快要記不清mama的眼睛，以及笑著的模樣了，她也沒有告訴宋瀾，夢里她曾去找宋瀾，拜托她陪她去找mama，而夢里的宋瀾只是看著她，最終拒絕了她。

    鄭知微坐在床邊，抹掉淚水。

    春風擊打窗戶時，她的牙又猛烈地痛了起來，而她，也還沒有去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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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鄭知微剛坐下不久，就見李玉江走了過來，一邊還說，“外面那老婆婆最近是不是一直都在這邊晃？”

    鄭知微點頭，“我曾想找她，看看有沒有什么是需要幫助的，可一靠近她就跑遠了，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李玉江撓撓頭，看見鄭知微含水吞了一口藥，問道，“你不舒服？”

    “沒，牙疼，吃點止疼藥?！?/br>
    “牙疼就去看看醫(yī)生，別耗著?！?/br>
    “嗯，有時間了就去?！编嵵⒃拕傉f完，就見詹新國領著大家口中的老婆婆走了進來。

    老婆婆仍舊有些膽怯，邁入辦案大廳的腳似乎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她只是跟在詹新國后面，在他的攙扶下，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詹新國給她接了一杯水后，囑咐道，“馮阿姨，你現(xiàn)在這兒坐著等一下，我們一會兒就幫你找女兒好吧？”

    詹新國一年過50的人，平時說話總是高聲昂首的，可如今蹲在老太太面前的他卻儼然一副乖順的模樣，因為老太太耳背，詹新國說起話來，聲音仍是高昂，可語氣語態(tài)卻是有了太過明顯的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