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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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與在床前枯守,點了兩盞油燈干熬。 小時候,是父親帶他多,爹爹總是冷著一張臉,他也不知怕,總是找爹爹纏磨玩鬧。 現在還有些淺淡記憶,那時,好多人都說他爹爹不愛他,也不喜歡江家。年幼懵懂,時常怕,抱著爹爹哭得可兇。 他爹爹發(fā)脾氣的樣子跟他父親不一樣,父親性烈如火,動怒時,一言一行都很有攻擊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生氣了。 爹爹不一樣,他話少,表情不豐,話又戳人心窩子,直往人痛處踩。 他已經不記得那陣子爹爹都說過什么了,就記得爹爹抱著他,一家家上門“講道理”。 不論別人怎么急怎么罵,他爹爹都云淡風輕的,仿佛只是說了很平常的話。 幼年時,他也很想成為爹爹這種人。 厲害內斂,不顯山不露水,胸中自有天地。 習了幾年武,逍遙暢快了一回,還被父親帶出去游山玩水,體驗江湖。 再回來學規(guī)矩,他照著爹爹學,總被打手心。 他不知道這樣為什么是錯。 爹爹說,因為他太小了,大人說他錯,他就是錯了。 他太天真了,小時候理解字面意思,盼著成為大人。 長大了,發(fā)現是商戶身份的限制。也懷有期盼,期望能成為官家夫郎,不再受那些閑氣。 真經歷一場變故,他才發(fā)現,“大人”的含義好多啊。 他渺小如蟻。 江知與又想到,從前爺爺奶奶動不動就罰爹爹跪,給他立規(guī)矩。 父親在家,尚可阻攔。父親不在,爹爹懶得爭,說什么就是什么。 江知與小小的,不懂這些。他不知道他爹爹為什么要受這些委屈。 原來人生在世,本該剛硬如鐵,因為有了軟肋。他只能卸甲投降。 外頭傳來驚雷,他低頭擦擦眼淚,拿銅剪剪燈線。 宋明暉咳疾到后半夜好轉,到天明時,間歇很長時間才咳一回,已經退燒。 謝星珩起得早,過來問情況,江知與搖搖頭:“還沒醒。” 他眼睛腫得厲害,謝星珩給他拿茶包敷眼睛。 早飯過后,下起了雨。 這場雨,下了兩天,大雨沖刷之下,凝在江府門口的那攤暗紅血跡都消失不見。 江致微在雨中進城,身邊跟著兩個鏢師,馬車里坐著從府城請來的郎中。 已過辰時,雨幕下的豐州縣熱鬧依然。 門店開著,小攤少。路上百姓不多。 他看見書齋是關門的。 江致微心口沉沉。 他快馬向前,走到了鏢局門口。 鏢局很大,飛檐兩層,很是雄偉。 門口坐獸,廊柱澆銅。左書“交結五都雄”,右書“一諾千金重”。 牌匾燙金,筆鋒穩(wěn)當,落書“四海鏢局”。 他仰頭看了許久,臉上淚水跟雨水交匯。 隨行的鏢師,不知江家出了事,越過他去敲鏢局的門。 江致微沒攔,喉間發(fā)緊,心臟急跳。 他看見門開了一道縫,是他認識的張佑來開的門。 他止不住笑,笑聲傳出好遠,引得過街的百姓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有人認出他是江家大少爺,跟著“嚯”一聲。 沒趕上“大戲”,可趕考途中回來,何嘗不是重情義? 他調轉馬頭,趁著街上人少,一路跑到江府,看見大門上貼著的封條,又給愣住。 情緒兩頭急轉,他險些跌下馬,門口看守的兵卒已換,現在是縣衙的衙役。 他們跟江家的人熟悉,隔著門下臺階,就大聲吆喝:“府上好著,禁足查辦!” 江致微下馬,走幾步,摔在石板上,被雨沖打,他只感暢快。 還好沒事。 他回得不晚。 七月十六,豐州變了天——雨過天晴。 這天,賑災的糧草排成一條長龍,招搖過市,再轉道,送往農莊。 也是這天,農莊賑災的沈觀,跟一縣之主常知縣,兩頭宣布了同一個消息。 “江家無罪,賑災有功,即日解封!” 農莊和縣內,都有好幾個識字的文書,大聲宣讀查辦結果:“江家無罪!賑災有功!即日解封!” 而李家,也并未被問罪。 查辦的是沈觀,沈觀說:“李家因嫉妒檢舉,李家父子杖三十,東區(qū)早市執(zhí)刑。李家捐銀五千兩,功過相抵,不計功德,掛牌道歉,示眾三十天?!?/br> 五千兩的銀子,數額很高。 楓江百姓也不能忽略它。 紅榜初貼時,他們把捐贈人記了又記。 杖刑這天,東區(qū)人擠人,熱鬧非凡。 李家父子當眾檢舉,兩人都逃不掉,也無法找人代替領罰。 東區(qū)是江家產業(yè)的聚集地,江家的府邸、鏢局、鋪面,甚至二房的書齋,都在東區(qū)。 江李兩家積怨已久,由賑災抄家之禍,分出了勝負。 李家現任家主、下任家主,在江家的地盤上受刑,圍觀百姓何止只有豐州人? 他家的府邸、鋪面,甚至油料坊門前,都掛了大幅面的幌子,上面寫著“給江家認錯”。 簡單,直白。 懲罰雖小,侮辱性極強。 老李頭當天上街,就氣得吐了口血沫。 三十杖挨完,奄奄一息的被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