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長發(fā)盤起, 淡妝相宜，耳飾和頸飾、腕飾，一應(yīng)俱全。

    燈光聚在她身上那一刻，葉婠就像童話故事里的公主, 裊裊婷婷站在那里, 便能驚艷眾人一生。

    角落里, 三角鋼琴前彈奏的莊衍將視線落定在她身上，修長的指節(jié)有條不紊地游走在黑白琴鍵間。

    舒緩悠揚(yáng)的曲子在他指尖流瀉而出, 卻隱隱透著一絲落寞和憂傷。

    尤其是另一束聚光燈下的沈確走到葉婠面前, 紳士地向她邀舞時。莊衍不禁暗暗咬緊了后槽牙，眸色暗了又暗。

    曲子也隨之變得激昂了些, 引得眾人朝角落看去，奇怪是哪個演奏者，彈一首《千與千尋》（千尋的華爾茲）鋼琴曲都能忽的高昂起來。

    葉婠和沈確已經(jīng)邁開了舞步，她也注意到了曲子的變化，視線追尋眾人而去。

    舞步流轉(zhuǎn)間，她看見了角落里坐在三角鋼琴前的莊衍。

    少年裝扮紳士，形容俊美，堪比天人。

    也有一束光從他頭頂灑下，似為他披了一層溫柔朦朧的薄紗，將他與世界隔絕，孑然一人，定格在那歲月靜好的畫面里。

    葉婠的呼吸微亂，視線似被握住，舞步幾經(jīng)轉(zhuǎn)變，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尋覓那道孤寂的身影。

    沈確將她的惘然若失都看在眼里，虛握著她的手微微施力，使得葉婠的注意力回籠，重新聚到他臉上。

    四周已有其他人加入了舞會，大家成雙入對，各色的舞裙如漣漪在廳內(nèi)蕩漾開。

    裙擺的摩擦和悠揚(yáng)的舞曲完美契合，整個舞會現(xiàn)場，就像上演一場盛大的童話故事。

    葉婠不明所以地看著面前的男生。

    沈確也生得好看，劍眉星目，正義凜然的帥氣。

    他氣質(zhì)清冷，有一種生人勿進(jìn)的禁/欲感。

    這樣得天獨(dú)厚的長相，備受學(xué)校女生們喜歡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但葉婠只單純地欣賞他，與他對視時，眼神干凈澄澈。

    那眼神，沈確一看就知道，她對他可謂毫無雜念。

    和她看向莊衍時的眼神大不相同。

    心中隱隱痛了一下，沈確暗暗吸了一口氣，他薄唇微動：“你好像有點(diǎn)心不在焉?！?/br>
    葉婠神情微滯，略為歉疚：“抱歉。”

    她試圖讓自己認(rèn)真些，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完成這支舞。

    沈確又痛了一下，無奈失笑：“葉婠，你可還記得十歲那年的事?！?/br>
    葉婠微愣，思緒被拉回了十歲那年。

    最先浮現(xiàn)于腦海的，是父母車禍身亡的噩耗。她甚至記得，姥姥帶她趕到曇市市醫(yī)院時的場景。

    醫(yī)院里來來往往許多人，急診部門幾乎沒有一個閑人。

    她清楚記得醫(yī)生從搶救室里出來，同姥姥說了什么。姥姥當(dāng)時便像丟了魂魄一樣，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后來姥姥告訴她，mama沒救回來。

    那時，葉婠已經(jīng)明白了“死”的含義。

    而此前她和姥姥已經(jīng)得知了父親車禍當(dāng)場身亡的消息。

    那一刻，葉婠感覺到了世界的崩塌。

    后來真正感覺到難過，是看見警察叔叔交給姥姥的父母的遺物。

    其中包括爸媽給她買的漂亮洋娃娃和連衣裙。

    拿到東西的時候，葉婠才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含義。悲傷如潮浪，后知后覺地?fù)湎蛩陜H十歲的葉婠瞬間被淹沒，在醫(yī)院走廊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久久不能平復(fù)。

    哪怕今時今日想起這些回憶，葉婠的眼眶也還是忍不住泛紅，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她腳下步子已經(jīng)亂了，全靠沈確配合她，才勉強(qiáng)跳完這支舞。

    沈確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會勾起葉婠過往不好的回憶。

    他有些懊悔，但事到如今，該說的話他還是得說出口。

    “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勾起你傷心的回憶?！?/br>
    “我只是……想問問你是否記得，當(dāng)時我們在醫(yī)院，見過一面?！?/br>
    沈確從西褲口袋里拿出手帕，遞給葉婠：“那時候你也像現(xiàn)在一樣，很難過。”

    只是當(dāng)時葉婠哭得很傷心，很悲痛欲絕，哭聲回蕩整個走廊。

    相比之下，當(dāng)時的沈確顯得十分冷血。

    “那天我父親也去世了。”

    “酒后意外，摔到后腦勺，沒救過來?！鄙倌瓿谅暋?/br>
    他們站在舞池中央，在流轉(zhuǎn)的柔和燈光下，靜靜對立，說著話。

    遠(yuǎn)處負(fù)責(zé)彈鋼琴的莊衍一直注意著他們，看見沈確遞了什么東西給葉婠，但她沒接。

    隨后他們站在舞池中央聊著什么。

    -

    葉婠把眼淚咽了回去，盈盈水眸看著沈確，詫異于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十歲那年，在曇市的醫(yī)院里，他們見過？

    看沈確神情很認(rèn)真，描述得非常細(xì)節(jié)。他甚至記得她那天穿了一條碎花的連衣裙。

    但葉婠對他卻毫無印象。

    “我當(dāng)時覺得奇怪，你為什么哭得那么傷心?！?/br>
    “你或許不知道，得知我父親意外離世的那一刻，我心里很是竊喜。”沈確的眸色暗了些，視線從葉婠臉上移開：“因?yàn)槲液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