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濟，家里好歹還有個未來的王妃娘娘呢，怎么好事都讓她占盡了，風(fēng)險卻要皇后娘娘來擔(dān)呢？糊弄傻子也不帶這么個糊弄法！”

    貴妃這番話可算是掏心窩子了，也就是念在虞甜幫過她，若換了別人，她理都不帶理的。

    她從父親那兒聽來一些消息，到底不放心，萬一虞甜真是個蠢的怎么辦？

    虞甜瞧著她，心頭微暖，雖然說的話不太好聽，可她知道，貴妃是真心為她考慮。

    她若是真是個不知世事的閨閣少女，貿(mào)然在傅凜知面前替虞父求了情，怕是要惹了他厭棄。

    貴妃必定是從丞相那兒聽了什么，這才特意跑來提醒她，而丞相的態(tài)度，間接代表著傅凜知的態(tài)度。

    果不其然，虞家遲早要完。

    虞甜倒沒太大的感覺，她又不是真的虞家女。

    她眼角眉梢堆著笑意，本就明艷的五官越發(fā)俏麗：“多謝貴妃meimei關(guān)心?！彼D了頓，眼底映著幽瀲的光，“本宮呢，記性不大好，但記仇挺厲害?！?/br>
    得罪過她的，她可是一筆一筆記著呢。

    ……

    回了乾清宮，毫不意外，傅凜知還沒醒。

    傅明禮見她回來，雖然沒說什么，卻總是悶聲不吭跟在她屁股后頭，虞甜一回頭，他就拿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巴巴望著她。

    虞甜嘆了口氣，往他嘴里塞了一塊杏脯，按著他坐下，監(jiān)督他完成功課。

    省得他有那么多功夫想那些亂七八糟。

    “殿下可是儲君，這點定性都沒有，怎么讓你父皇對你刮目相看呢？”

    一句話，本來還心神不寧的傅明禮瞬間老實下來。

    虞甜看著他挺直腰桿板著臉練字，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同時又忍不住想，傅凜知怎么還不醒呢？

    明明他才昏迷了一日而已，她卻感覺好像過了很久。

    虞甜靜下心來，也跟著坐在傅明禮旁邊練字。

    一大一小，一動一靜，稀疏的日光透過窗牑灑落在桌案上，落下斑駁的陰影，畫面意外的和諧。

    菩提老道照例過來給傅凜知扎針，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他瞧得有些愣，一時間沒說話，也不想上前打擾。

    直到虞甜寫的手腕有些酸，停下來休息，無意間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不遠處站了個人，嚇了一跳，這才回過神來。

    “太醫(yī)？有什么事嗎？”

    菩提老道猛地回神，收斂好臉上的表情，走上前來，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皇后娘娘在陪太子殿下讀書？”

    他無意間瞥見虞甜面前的紙上，畫著一個大大的王八，旁邊還有幾排歪七扭八的字，嘴角抽了抽：“……”

    可是隨即，菩提老道目光凝住了。

    虞甜留意到他的視線，微微低頭，看見自己開小差的“杰作”，清了清嗓子，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動聲色將紙給蓋?。骸芭闼毦氉?，可是陛下那里有什么問題？”

    她自認為話題轉(zhuǎn)移的天衣無縫。

    菩提老道嗓子有點干，他艱難地從那張紙上收回視線，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看向虞甜，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陛下那里一切正常，微臣只是突然想到，娘娘的身子也需要調(diào)養(yǎng)，最近微臣琢磨出了一副方子，娘娘覺得意下如何？”

    他聲音平靜，語速緩慢報出一長串中藥名，虞甜聽得頭都大了。

    她糾結(jié)地擰了擰眉毛：“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本宮自然是相信的，只不過……”她頓了頓，有些猶豫，“本宮對杏仁過敏，苦杏仁這味藥可以換么？”

    菩提老道眼睫顫了顫，聲音平靜：“當(dāng)然可以，容微臣再改良一下藥方?！?/br>
    虞甜松了口氣，和顏悅色道：“有勞太醫(yī)了?！?/br>
    傅凜知請的太醫(yī)，醫(yī)術(shù)她自然是信得過的。

    虞甜算了下時間，眉眼微沉，那邊又該送解藥過來了。

    她心事重重，菩提老道什么時候走的都沒發(fā)現(xiàn)。

    ——

    出了坤寧宮，菩提老道的身形一個踉蹌，他扶著宮墻站穩(wěn)，眼里流露出茫然之色。

    這世間真有如此相像的人么？

    不僅是外貌，連行為習(xí)慣都一樣。

    剛剛虞甜畫上的東西太過眼熟，雖然只是驚鴻一瞥，還是在他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那不爭氣的徒弟也是，不喜歡練字，寫的一手字極丑，不是歪七扭八就是缺胳膊少腿，他就沒見過寫字比她還丑的姑娘家！

    每次讓她練字，她就在紙上畫畫，畫的最多的就是烏龜。

    ……太復(fù)雜的她也不會。

    菩提老道閉了閉眼，這位皇后娘娘，聽說是太傅的女兒，堂堂書香世家的女兒，字寫成那樣真的合理嗎？

    還有，他那便宜徒弟也杏仁過敏，兩個人再像，也不可能連體質(zhì)都一樣吧？

    太多的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菩提老道慢慢瞇了瞇眼，眼里閃過一抹深沉。

    ……

    虞甜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她檢查完傅明禮的功課，頓時一陣欣慰，雖然她是個學(xué)渣，可她兒子是個學(xué)霸啊！

    在傅明禮要湊上來看她寫的字時，做賊心虛的虞甜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趁他不注意把紙團吧團吧扔垃圾簍里了。

    甜甜能有什么壞心思呢，她只是不想讓兒砸覺得他親娘不務(wù)正業(yè)而已。

    好的榜樣樹立不了就算了，總不能樹立壞榜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