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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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毫無隱私的朝代,她到現(xiàn)在都難以適應。 葡萄忙上前扶住她,“弘晝阿哥還睡著呢,昨夜里小主子們也睡得極晚,您昨夜勞累,還是再睡一會罷”。 耿清寧一面覺得自己被打趣了,一面又詫異的看了葡萄一眼,往日她可不會提出這種建議。 葡萄抿唇笑道,“以往在府中不覺得如何,如今出來了,方覺察到自在的妙處”。 以往在府里的時候,旁的院子基本上寅時末就起身了,蘭院便是稍晚些,也不能晚于辰時末,若是疲累犯困,多是挪到榻上休憩。 但在這莊子上,耿清寧就是最大的那一個,自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同理,對于她們這些下人而言,莊子上人物關系簡單,接觸的人少、cao心的事兒少、壓在頭頂上的二主子們更少,每日里只要做完主子身邊的事兒,便可簪花做燈,不知道比府中快活自在多少。 世間萬物最經(jīng)不起的便是比較,人會自然而然的傾向于更利于自己的那一個。 不知為何,耿清寧突然覺得有些欣慰,原來很多時候,很多人,是沒有選擇的機會,一旦有了機會,都會朝著更好的方向奔去。 墻邊的花苞接受了陽光的照射,花苞慢慢的綻放,馥郁的梔子香充滿了整個小軒。 耿清寧靜靜微笑了一會兒。 葡萄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話,“昨夜里荷花燈的頭名也選出來了,可您不知曉有多氣人”。 耿清寧順勢靠在大迎枕上,緩解發(fā)酸的后腰,又接過茶盞漱口,“哦,哪盞燈?又是怎么回事?” 昨夜里四爺來的突然,她錯過了最終投票環(huán)節(jié),但‘蘭院第一屆花燈大賽’需得有始有終,再說了,已經(jīng)答應的事兒,自然是要做到的。 葡萄將四周的帷幔放下來擋住陽光,“頭名是那盞荷瓶壁燈,別出心裁,最得眾人推舉”。 她又道,“咱們看那花樣別致秀麗,還以為是哪個女子所做,沒成想竟出自小貴子之手,那香囊真是便宜他了”。 耿清寧倒是不覺得意外,小貴子做慣了木工,木頭、竹子等物在他手里仿佛能做出花兒來,得了這個頭名也不稀奇。 但葡萄卻難得的滿臉氣憤之色,整個人看上去生動極了,“就是那個紅棗,明明都說過,咱們各人做各人的,偏偏就她幫著旁人畫花樣子”。 耿清寧身邊這幾個大丫頭,葡萄貼身伺候,統(tǒng)管所有。 小桃梳頭的手藝好,管梳妝首飾。白梨心思細膩,就管著擺設器物,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東西都歸她管。青杏點亮的是八卦技能,耿清寧想到現(xiàn)代的茶話會,就讓她管茶水點心。 而紅棗以前沒出去的時候,在蘭院管著各色絲絹紗羅,做個衣裳、荷包的都是她的活計,就是因為她繡工最為精湛。 小貴子做的荷花燈形狀好看,紅棗又將外頭裝飾的艷麗,可不就入了眾人的眼。 “好葡萄,莫氣”,耿清寧看著只覺得可愛,出言寬慰道。 葡萄氣得更厲害,“您不知道,昨夜里紅棗又湊到主子爺跟前去了,也不知曉她什么時候做的衣裳”。 耿清寧擺擺手,昨夜里四爺走得時候她并未睡著,發(fā)生何事她自然一清二楚,“你想多了”。 若是有心如何,怎會在眾人面前,如此行徑看上去倒像是故意提醒。 “這樣,賞小貴子一個頭名,花絲鑲嵌香囊便讓給他罷了,你們其余各人每人得一匹布,做新衣裳穿,馬重五紅棗兩口子只得一份,如何?” 夏季熱,汗多,又沒有空調(diào)冷氣,主子們可以經(jīng)常換衣,但下頭的人可能一整日都穿著汗?jié)竦囊律?,一天下來,衣裳上白白的似凝有一層鹽霜。 葡萄轉(zhuǎn)怒為喜,她也不是眼皮子到淺稀罕這一點子東西,只是單純的氣不過,如今主子親自安撫,哪里還有氣。 耿清寧看著笑意更深,身邊人的活力讓懶散的她都有了精神,她站起身,“走,咱們挪些梔子到咱們住的屋子那里”。 莊子上沒有花房匠人,自己侍弄花草倒也十分有意趣,耿清寧尋了個鋤頭,將梔子連根挖出,又尋了好看的紫砂盆,配上沙壤土、腐葉土和草木灰,這樣的土壤透氣,最適合梔子。 將將弄好兩盆花,陽光就熱烈了些,她將花盆抬到屋內(nèi),拿陳醋兌水噴灑在梔子的葉子上,梔子愛酸,微酸的土壤環(huán)境能讓它長得更好,也能防止生蟲。 為了扎根順利,還需剪掉一些花苞枝葉,耿清寧下手極狠———無論是人還是植物,為了獲得新生,總得付出些什么。 屋子里正一片狼藉,恰好甯楚格從外頭沖進來,“額娘、額娘”。 耿清寧放下剪刀,愛憐的擦拭乖女兒頭上的汗水,還叫人拿杏酥飲給她,“外頭這么熱,怎么也不撐把傘?” 夏季紫外線強烈,該做好防曬才是,而且姑娘們都沿著陰涼處走,偏偏甯楚格大搖大擺的,偏不愛犄角旮旯拐彎處,就愛橫沖直撞。 甯楚格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我著急嘛”,她忍了整整一個晌午的時光,讀書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還被先生說了兩句。 她放下茶碗,神秘兮兮的說道,“額娘,昨日夜里我好像看見阿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