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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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儀一怔,笑彎了眼睛。 “到底是誰混謅,”閑兒親昵地挽著她阿姐的胳臂,腦袋也靠在她肩頭,“吃你的粥去!” 他瞪了meimei一眼,不再作聲。 正用著早膳這時,外邊有人來稟,道是東角門那邊有個叫花子帶著一癡子,要府里的主子們給些施舍。 阮濯新蹙眉,首先道,“你給些銀錢,打發(fā)了就是?!?/br> 小廝面露難色,“那人尋常銀錢不肯要,說是認(rèn)識二姑娘,非得見上一見,說什么也不肯走?!?/br> 桌上幾人紛紛看向阮玉儀。 她只當(dāng)是哪兒的布衣,委實是過不下去日子了,混說了個人兒。不過眼下也沒什么要緊事,且見上一面,該布施布施,讓人堵在門口也不像個樣子。 原說是阮濯新陪她去,無奈閑兒黏黏呼呼的,非得一起,也就一塊兒跟著了。 推了朱門,阮玉儀在墻檐下看見了幾乎快淡忘在她記憶里的人——程朱氏。 第260章 教訓(xùn) 阮玉儀婷立在朱門內(nèi),程朱氏蜷縮在朱門外的墻角下。 程朱氏身上仍是穿著錦衣,卻磨壞了花樣子,臟得看不清原本的色澤。滿是褶皺的臉上,擠出一雙充斥著疲倦的眼,渾濁不堪,卻死死盯著阮玉儀。 程睿很是壯實的一個,蹲在她身側(cè),扣著墻角濡濕的青苔,指甲縫里滿是臟污。 瞧見那雙鍛鞋邁出門檻,她方才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像是活過來些。她手腳并用爬上來,“儀姐兒……儀姐兒……不,娘娘,天下都稱道您好心,您不會放任姨母不管的不是?” 阮玉儀一驚,一個退不及,腰間一墜,腰間的玉佩被扯斷。光潤的如意樣玉佩被摔在地上,碎作兩半。 冷不丁聽見這動靜,程睿渾身一顫。 落在后邊的阮濯新也是措手不及,一個箭步上前,將兩個小姑娘擋在身后。 畢竟是阿娘方給的玉佩,她心里到底不好受,蹙眉抬眼間,卻瞥見程朱氏眸光閃爍,拼命搖頭,晃得發(fā)髻蓬亂,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 不知什么時候,程家主母身上的氣勢已是褪盡,她變得分外膽小,又是稽首,又是道歉不斷。只是這道歉怕是為的這玉佩,卻非從前所為。 要經(jīng)歷怎樣的事,才能將一個人磋磨成這副模樣。 “不,我不是故意的,”程朱氏還想靠近,“儀姐兒不會怪罪姨母的不是?” 她緊抿著唇,俯身拾起地上的玉塊兒,用帕子收好放于袖中,又拉著閑兒往后避了些,“程夫人午夜夢回時,可也會夢見那些因著你的包庇,而錯失功名的書生?”她嗓音疏淡。 阮玉閑有些嫌惡地捂住口鼻,仿佛瞧見程朱氏這副模樣,就已聞見味了,“阿姐,你當(dāng)真認(rèn)得此人?” 抬眼去瞧阮玉儀的模樣,卻見她神色沉靜,并無松快樣子。閑兒心里就有數(shù)了,這是當(dāng)真認(rèn)識——也不知是哪來的落魄遠親。 就是之前阮家無頂梁柱時,他們過得拮據(jù),也是將身上收拾得齊整干凈,晨昏定省,亦是不懈怠分毫。 為免得程朱氏再靠近,阮濯新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她肩上,將她踹了個人仰馬翻。 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手腳并用爬起來,臉上堆著討好的笑,眸眼渾濁,“想必這位就是……” 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沒想起眼前人的名兒,只好轉(zhuǎn)而道,“就是大將軍罷,當(dāng)真是不得了的人物。” 阮濯新從她言語中辨出,這位怕就是meimei舊日的婆母。他看戲似的睨著程朱氏,唇齒間逸出一聲冷笑,口里的話卻是對身后兩個meimei說的,“閑兒,你且先帶著你jiejie進去。” 閑兒巴不得早些進去,忙答應(yīng)了,挽著阮玉儀往里走。 真是可憐,阮玉儀暗想。 走出幾步,她尚且還聽到身后程睿忽地喊著“儀meimei”,接著是一陣渾厚低啞的哭鬧。 她頓了頓,回身往出走。 “誒,”閑兒想攔,“阿姐?!?/br> 她推開半掩的門,露出一個腦袋。程朱氏見她肯回頭,也顧不得哄身邊的程睿了,欣喜若狂,面上涕淚混作一團。 但她不曾分程朱氏一眼,“哥哥,莫要耽擱太久,早膳該涼了?!?/br> “好,你倆且先回?!?/br> 他變臉也是一絕,哄完了兩個meimei,瞧著人走遠了,一轉(zhuǎn)回頭面對程朱氏時,已是冷了臉。 . 阮玉儀一至堂中,阮夫人便擱了箸,“可打發(fā)了?” 還不待她說話,閑兒就搶道,“是程家的人,那老阿婆可賴了。”她皺了皺鼻,坐回自己的位置,伸手拈了個白生生的小包子。 如此一說,阮夫人便知是程朱氏了,拉著阮玉儀的手,上下打量,“沒傷著罷?” “不曾,”她笑著搖頭,要阿娘放心。 阮夫人松了口氣,卻一句沒問程朱氏如何,怎會被守門的小廝認(rèn)作叫花子。忽地,她的目光在她的腰間頓住。 她低著眉,取出那碎掉的玉佩,“阿娘,它被程朱氏摔了?!?/br> 不想阮夫人反是有些高興,接過玉佩要一邊的婆子收起來,“這是為我們囡囡擋災(zāi)了。原先那廟兒是回不了了,明兒你隨阿娘去圣河寺一遭,將這愿還了?!?/br> 聽阿娘如此說,她才是安下了心,答應(yīng)下來。 阮玉閑口中鼓鼓囊囊還含著東西,就含糊著吵嚷,“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