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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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軒的宮人接應(yīng)了送炭火來的宮人,尋了地方存放了。 兩個宮婢放下竹筐,其中櫻粉小襖的嘆道,“這才方入冬呢,陛下便如此緊著落梅軒這位。我們幾個侍候的,倒也跟著沾了光。” “可不是,慈寧宮那位白姑娘怕是要艷羨壞了,”另一個拍了拍手上的灰,“但如此獨寵,怎不見再給提提位份,倒一直叫重華宮的給壓了去?!?/br> 櫻粉小襖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語氣緊張,“主子與那位娘娘往來親密,你可別瞎說。” 今兒好容易尋了個晴好日子,太后召了一眾嬪妃,前往戲園觀戲。 阮玉儀披了件羽鍛斗篷往出走,適逢御膳房的人送來了吃食。 那小宦官笑著,滿面喜氣,仿佛為她送東西來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小主,陛下吩咐奴才送了這扁食來,您用了再去不遲?!?/br> 木香接過那食盒。阮玉儀打開,持調(diào)羹攪了攪,里邊的扁食如珠玉般,相互碰撞、游動。 她看向那小宦官,“怎的忽然做了這個送來?” 他垂手笑答,“小主,冬至了,可不就得吃這個么。” 她神情恍惚了一瞬。原來已冬至了,距她入宮,也有些時候了。這日子倒是不論好過難過,都照樣流逝,不顧情面,也不等人的。 ——也不知阿娘那邊是否也做了這扁食,近來又如何。 她賞下的碎銀,打發(fā)了那小宦官。 那瓷碗里的扁食裝得滿當(dāng),她便想著與木香木靈兩人分著吃了。 木香轉(zhuǎn)了一圈,叩門進(jìn)來,“小姐,這木靈也不知又跑何處去了,沒見她人影。奴婢問了,旁的人也說是沒見過。” 她搓了搓手,方覺手上經(jīng)絡(luò)活絡(luò)了些。也不知太后是怎般個戲迷,這寒涼日子,也要拉滿宮的人去陪她受風(fēng)。 阮玉儀并未多想,只道,“那便給她留些罷?!?/br> 木香朗聲應(yīng)了,“待她回來,奴婢定然好生與她說說,真是愈發(fā)輕縱了?!?/br> 待至戲園,幾個嬪妃們都落了座,個個打扮迤邐,卻也不見太后身影。 她將手縮在寬大的衣袖中,倒也暖和不少。本說是拿袖筒來的,忽思及旁的嬪妃也沒用上這東西,要是獨她一個用了,難免受詬病。 于是也就作罷。 白之琦自是也來了,她坐于當(dāng)中的位置,朝阮玉儀招了招手,掐著她那柔媚的嗓音,“阮jiejie快來,給你留了位置?!?/br> 阮玉儀望了四下一圈,發(fā)現(xiàn)因著宮中嬪妃委實是少,因而此處也分外空,哪里是需要她來留位置的。 她也不點破白之琦,只溫聲推拒了。側(cè)首對上淑妃的目光,于是攏了攏斗篷,依著她坐下。她舒下一口氣,將手又往衣袖里藏了藏。 淑妃側(cè)首看她一眼,自然地與她閑話起來,“今歲這天倒是奇怪,冷得比往年還快些?!?/br> “從前并非如此?”她不比淑妃她們打小長在京中,自是不太清楚。 淑妃轉(zhuǎn)著腕上鐲子,“meimei是南省的罷?往年這個時候還無需著羽鍛呢?!?/br> 雖說是晴好的,可這撒下來的陽光,清潤潤得如水一般,也捎帶不了幾分暖意。 兩人一來一回談著閑話,從這冷天聊至至日的扁食。 她尋了空當(dāng)兒,想將那桂花糕之事問個清楚。唇囁嚅了下,驀地又覺得沒必要。淑妃從未道過那里邊放過什么不該放的東西,也只是托她給陛下送去,從頭至尾都是她一人的胡猜。 眼下問了,反是壞了氣氛。 正思忖這會兒,有宮婢拿了冊子來,道是白姑娘要她們點戲。 阮玉儀聞言,微微蹙了眉。按禮說,太后未至,哪怕只遵這“孝”一字,她們也不該先點。這白之琦是太后的侄女,自然親熱些,也有資本任性。 而她們?nèi)粝葎恿耍痔蟛乱伤齻儾痪?,要動了氣去?/br> 淑妃也算得半個一宮之主,哪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先放回去罷,待會兒再點不遲?!?/br> 得了話,那宮人便回去回話了。 不想沒多久,白之琦又領(lǐng)著過了來。她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禮,“jiejie們怎的不給meimei一分薄面?大家都分著點才算公平的?!?/br> 阮玉儀溫聲道,“那也得等太后娘娘來了再說?!?/br> 也不知這白之琦是真不明白其中道理,還是非得與她為難,竟是滿面委屈起來,“jiejie可是嫌棄我,也覺著我待在宮中,白白用著吃穿,與蛀蟲無異。這才不愿意搭理?!?/br> 宮中的確有這般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她恍惚想起還在程家的自己。那時她待在自己院兒中不曉得,不知外邊如何,想來也少不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 淑妃的聲音將她拉回眼下,“你多慮了。太后的侄女哪里容旁人指摘的,本宮不點,是給太后留下一分面子,你還來說道什么?” 淑妃沉著聲,目光堅決不飄忽,發(fā)上金簪玉釵,似也晃著攝人的光。 白之琦知她位高,有些怵她。唇囁嚅了幾下,半句也回不出來,只好旋身走了,裙擺在她身下漾出花狀。 臺上,戲班的人來來回回擺弄道具,也有零星幾個著戲服的人相互比劃,對著戲本子。 太后失了勢,素來愛在這些小事上擺架子,晾了幾個嬪妃良久才來,連戲班的人也來詢問了數(shù)次了。 一眾人紛紛起身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