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杯白酒下肚，程晚交代清自家公司的競爭宣言，力礁搖頭苦笑，感慨職工就是牛馬。

    第四杯白酒灌完，女生遞出一份項目書，當(dāng)著周北洛和力礁的面直接撕了，宣布工作可以不要，但今天這個把子必須要拜了，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革命友誼最牛逼。

    第八杯白酒結(jié)束……

    要不是周北洛攔著，這倆人都要當(dāng)他面喝交杯酒了。

    ……

    包廂酒氣縱橫，臨近十一點周北洛才托著程晚的腰走出飯店門。

    力礁已經(jīng)爛醉如泥，被應(yīng)侍生和程晚一人夾著一直胳膊走，他們四人在門前空地扭成一團毛毛蟲，十米的路走了半天，程晚才順手招呼了個蹦蹦。

    女生俯身，隔著狹小的玻璃窗，揚著笑臉朝大娘甩了幾百塊錢，“跨市單接嗎？”

    輕盈的晚風(fēng)吹得兩人都懶得講話，程晚悠悠伸了個懶腰，剛才從包廂走出來的醉樣已經(jīng)消解了六七成。

    她臉頰被酒氣熏得酡紅，現(xiàn)在除了骨頭有些軟，腳步空空的，其他都沒了大礙。

    “搞定?！迸呐氖?，邀功似的看向周北洛。

    “明天一早你的競爭對手就會出現(xiàn)在鄰市動物園。”

    依照今天的酒量來看，她剛拜了把子的好兄弟應(yīng)該完蛋了，兩市來回車程要四五個小時，他酒醒過后就已經(jīng)是第二天，再趕過來，投資商早就跟這邊簽好了合同。

    其實做這些事情，程晚也是下過幾分心思調(diào)查的，會議結(jié)束到和周北洛在飯店碰面的這段時間，她找到之前在那家公司兼職過的師姐，大體了解了下那家公司的管理制度。

    剛才切入話題的那些話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多方打聽下來，聽說這位力礁總監(jiān)也曾在醉酒后說過要辭職之類的話，她的方案就更篤定了。

    “只是那個男生有點可憐，”程晚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周北洛，循循善誘著，“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把他安排到其他公司……”

    “我跟我爸講一聲，去他公司，工資待遇不變?！敝鼙甭搴芏J里賣的什么藥。

    這下程晚心里更沒負(fù)擔(dān)了，解決完別人的難題，也是時候給自己點好處。

    并肩無聲地走了一會后，程晚腳步頓住仰頭直勾勾盯著周北洛的眼睛，她努著嘴有些不盡興。

    本以為做完這些能被人夸幾聲的，沒想到周北洛半點表示都沒有。

    “你為什么不夸我？”

    鼻腔溢出一聲輕笑，周北洛彎腰沒來由地捏了下她的臉，“你幾歲，還要夸？”

    “幾歲都該被夸?！?/br>
    反正是喝過酒，之后回憶起來只說是借了酒意就好，程晚愈發(fā)無法無天起來，身體貼到周北洛身上蹭了兩下。

    “你快夸我，我查資料查好久，還送了師姐一個包包，虧死了……”

    含著酒精味的嗓音實在有點嗲，周北洛身上發(fā)熱，他有些招架不住，只伸出一只手指摁住她頭，語調(diào)清越中帶著寵意，說話分貝都降了八九分，

    “好了好了，包包的錢回去補雙倍，程早早同學(xué)最乖了?！?/br>
    “那拉勾，”程晚伸了截小拇指，不依不饒，“你不能覺得我狡猾，會騙人什么的?！?/br>
    細(xì)長的小指伸出，在月光下白得發(fā)光，周北洛手臂還勾在女生脖頸上，生出壞心思想看她跳腳。

    “程晚，”他懶洋洋地叫她名字。

    “嗯？”

    “你好會騙人?！?/br>
    女生心里咯噔一聲，小指瞬間縮回，程晚眸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委屈，“這次這是為了幫你，我平時真的不這樣，你不了解我嗎？好吧你確實不太了解……”

    薄唇有些乖張地輕抿著，周北洛看她慌，看得心里發(fā)癢。

    干燥手掌搭在她發(fā)上輕柔兩下，剛要把人低頭哄回來，突然又聽見程晚小聲地垂頭，嗓音很小地嘀嘀咕咕。

    “反正我們半斤八兩，之前同學(xué)聚會，你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讓大家覺得有什么日記本，不也是騙人的么？”

    “不喜歡還裝喜歡，討厭死了?！?/br>
    討厭死了。

    像觸發(fā)到了某種開關(guān)，周北洛眼底的笑意瞬間收回。

    第72章 齒輪

    周北洛情緒轉(zhuǎn)化得突然, 程晚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男生順著攬到恰好趕來接人的劉叔車上。

    女生順從著坐上后排，剛要往里挪給周北洛讓出空間，轉(zhuǎn)頭就聽見砰地一聲關(guān)門音。

    她側(cè)頭詫異地看去, 眼前只晃過一截他黑色t恤衣角。

    沒來由地心慌，心臟像墜了鐵塊重重跌下, 程晚下意識順著車窗想去抓周北洛的手, 卻只摸到一串空氣。

    “我還有點事，你先回。”

    “可是剛才還——”

    剛才明明還有說有笑的。

    像有根繩子勒住心臟, 程晚呼吸都覺得不舒服起來，她把車窗摁下，還要再說些什么，卻見隔了一段距離的男生立在柏樹旁偏頭點了一支煙。

    臉上掛著的神情像融入黑夜的冷漠, 眉骨立體蕭瑟, 薄唇緊抿著，像是極力壓著什么。

    劉叔有些抱歉地望了眼后視鏡，他是周家的司機, 周北洛讓他開車他不能不聽, 晚晚也是很小他就看著長大的，兩個孩子關(guān)系手心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