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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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東送東方離開后,日子平靜地過著,每日兩點一線,家和議事廳。 在議事廳里,他還是坐在自己位于角落的小書桌后,只不過堂主長老門報告工作時轉(zhuǎn)了一個方向。鄭東多數(shù)時候只是聽,不發(fā)表太多意見,只起個統(tǒng)籌的作用,東方走之前將棘手的教務(wù)集中處理了,剩下的都有慣例可尋,且各位高層也互相遷制,并不需要費心。 在家里鄭東繼續(xù)著他的制藥生涯,時間久了,就對他的藥杵愛不釋手。他現(xiàn)在愛把各類草藥按照藥性做成一粒粒丸藥,常用的傷寒、腹瀉、消化不良等都做了一小罐,以備不時之需,他正在研究把更復(fù)雜的疾病的藥丸做出來,或者幾種藥丸搭配著吃。 這一日,他剛從議事廳出來,就有府里的小廝等在外面。鄭東不愛走路時前呼后擁,見這個十五六歲的默語白白凈凈,一團(tuán)孩子氣,就留在了身邊。不過平時在外侍候的默語都會先他一步回府打點,今天卻反常地跟在自己后面。 鄭東舉步走在前面,那人始終跟在他三步開外,欲言又止。鄭東心里嘆了口氣,停步,回身,問道:“你怎么了,有話跟我說?” 默語見前面人停下,驚了一下,隨即反映過來。臉上紅通通的,有些忐忑地說:“少爺,有件事,小的想求您幫忙?!笨脆崠|沒什么不耐煩,反而示意他繼續(xù)說,小廝得到了鼓勵,一口氣將自己的難處說完。 原來是他的母親得了急癥,平時里他們普通人得了重病都去找公孫神醫(yī),神醫(yī)仁心仁術(shù),總是無條件的幫助他們,可是現(xiàn)在神醫(yī)不在教中,教中剩下的那些大夫又嫌錢少病重不愿醫(yī)治。前些日子清長老的公子來求醫(yī)時,他剛好知道,這次他情急之下只想到了鄭東。當(dāng)然,鄭東貴為大總管,在教中職位高高在上,他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zhǔn)備,可是事關(guān)親人性命,也只能拼命求一求。 鄭東耐心地聽完,見默語說得滿頭大汗的模樣,點了點頭,繼續(xù)向前走,看他還站在原地,“還傻站著干什么,前邊帶路?!毕挛鐩]什么事,與其早早回去,不如先去看看他母親的病。 鄭東隨著默語一路穿過普通教眾的聚居地,來到搖搖欲墜的大門前,有些微詫異,沒想過日月神教還有這樣落破的人家。屋子里也很簡陋,只一張?zhí)芍∪说拇埠鸵粋€放雜物的桌子。默語想倒碗茶來,鄭東制止道:“別忙了,先看看病人。” 說著人已經(jīng)走到病床前,上面躺著的婦人形容消瘦,幾可見骨,看得出已經(jīng)臥床多年,聽到響動,睜開渾著的眼睛,看到默語時,飽受病痛折磨的麻木眼神才有了光彩。默語上前來,將母親扶好,讓她能舒服點靠坐著,動作輕柔熟練,好像已經(jīng)做過很多遍。 鄭東系統(tǒng)檢查后向默語道:“你母親的腿壞了好多年,已經(jīng)徹底站不起來了,每到天氣變化,又會疼痛難忍。”昨夜是入秋后的第一場雨,涼意又侵入了這個久病纏身婦女。 鄭東頓了頓說:“抱歉,我沒有辦法治愈她的病。”骨頭已經(jīng)徹底變形,年紀(jì)大的人根本不可能長好。他不意外的看到男孩了然又失望的神情。鄭東又道:“不過,我可以用針斬斷她的痛覺神經(jīng),只是以后就真的再也不能站起來了。” 默語聞言走到母親床前,兩人交流一番,最終決定讓鄭東動手,婦人說只要不再疼,站不起來沒關(guān)系,反正她的腿早就廢了。鄭東下針的手很穩(wěn),可是心里還是緊張的,這和一刀殺人的感覺不同,懷著救治的心情,廢人雙腿,讓他的感覺很復(fù)雜。 施針過后,婦人的神情明顯緩和不少,想來是不太疼了。不過要完全保養(yǎng)好,還得幾日。鄭東又開出個方子,讓默語去中年大夫那里找藥,就說自己讓去的,那人就不會收默語的錢。自己那處的藥材只夠自己研究用,而且比藥方上少了兩味。默語母子千恩萬謝地謝了他。鄭東留下默語獨自回府,并直接放了他五天假。 鄭東轉(zhuǎn)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在他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受他恩惠的默語母子卻給他記到了心里。默語平日對待他更加盡職盡責(zé),更把鄭東視為他第一主子,其實他原是東方府里的,因著平日機(jī)靈乖巧,搬來總壇時,徐管家?guī)狭怂?。因為鄭東和東方不喜人侍候,能從府里跟到總壇上的下人更是讓人高看一眼。 從那次后,就像是開了匣的水龍頭,不斷有人上門求醫(yī)問藥,連下人們有個頭疼腦熱也敢來請求幫忙。每當(dāng)有人遇到個小病小痛,鄭東都積極的送藥丸出去。他想順便測試自己的藥效,結(jié)果是可喜的。他的藥丸總是不久就將人醫(yī)好,每次都收獲大把眾人的感謝感激,有時還有些大媽送上些自制的點心做為回禮。鄭東吃得很歡快。他做飯的手藝還行,可是從沒做過點心。東方不在家,只有自己一個人吃飯,他便湊合一口,或讓總壇的廚房送吃的過來,一個人做飯很沒動力。 家里存藥有限,就把丸藥的作法交給了教中幾個大夫,大夫們有感于他的慷慨,凡是教中人來買藥丸也都成本價賣出。在某種程度上,日月神教順利的完成了醫(yī)改!短短的幾日,鄭東竟和教中人的關(guān)系莫名的更拉進(jìn)了一步。 金秋時節(jié),天氣已經(jīng)沒有了夏日的悶熱,更添了涼意爽快,院子里的楓葉紅得似火,暖暖得映得人心情大好,遠(yuǎn)遠(yuǎn)的桂花飄來陣陣香味,讓人精神也振奮開了。鄭東這日正臨窗讀一本野史,默語的聲音在門外傳來:“少爺!” 鄭東沒從書上收回視線,“進(jìn)來說話?!?/br> 默語一溜小跑過來:“少爺,外頭有人遞帖子拜見,說是馮堂主的長孫?!笨戳艘谎酆?,眼神卻飄啊飄地不敢落在鄭東身上。 鄭東略感詫異,仍道:“去把人請到書房,我這就過去?!彼饺绽飷鄹C在臥室的軟榻上閑讀,就只穿著松軟的細(xì)綿里衣,頭發(fā)也放下來。這樣子是沒法見客的,他還得收拾一番。但是平日里,他們家確實沒有訪客,這是教主居住的院落,處理公務(wù)有專門的議事廳。沒人會來打擾教主的清靜。 除非要緊的事急著拿主意,不過,馮佑,他們是在一場權(quán)貴子弟的宴席上見過。他管的好像是教中馬匹的采買,不會有什么要緊事吧。思索間,已經(jīng)束好了發(fā),穿好外袍,繞到了書房里。 來的不只是馮佑,后面還跟著一個女人,低垂著頭看起來有些羞澀。 鄭東掃了那人一眼,身姿娉婷,如弱柳扶風(fēng),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風(fēng)流阿娜。這馮佑竟公然的帶個女人過來,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可有自認(rèn)有身份的人家,還是不會將女兒帶到單身男子的住處的,應(yīng)該不是他meimei。 馮佑先給鄭東見了個禮,滿面笑容道:“幾日不見總管,越發(fā)風(fēng)姿朔逸了!” “馮堂主的胃病好嗎?上次著人送去的清和丸效果怎么樣,可是用完了?”鄭東微微一笑,無論對方身份如何,他總能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誠意,讓人只覺得親和,卻看不透他的深淺。 “父親的病都好了,還命屬下向總管問一聲好來著,如今堂中諸事和順,父親能身體健康,虧得總管贈藥,才解了困擾我父親多年的胃病。父親特地囑咐屬下給總管送上一點薄禮,聊表謝意。”說罷將手中的錦盒放在旁邊桌上。 鄭東掃了一眼,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能夠?qū)W以至用為馮堂主分憂也是我的榮幸。大家都是忠心為神教辦事,還送什么禮啊……你身邊這位,是你新收的婢女?” 眼見他提及正題,馮佑精神一振,忙道:“沒有沒有,總管您見笑了,這丫頭,是屬下從杭州專門調(diào)教人的教坊買來的,看到這個丫頭容貌還算精細(xì),便送來給總管鋪床疊被?!?/br> 一直低著頭的女人,這時抬頭盈盈一笑,笑容里還帶了點嬌羞的嫵媚。這眼神對著個性向正常的人效果絕對振憾,可是面前送人上門這兩位不知道——鄭東不是正常人。 鄭東端起茶盅,不置可否:“你有心了,不過府里沒處安置,你還是帶回去吧?!闭姘仓昧?,東方回來就該上演天子一怒了,血流成河時,流的若是自己的血,那就沒處說理去了。 馮佑曖昧一笑,帶了點心知肚明的的促狹,壓低了聲音道:“屬下早就聽說總管身邊沒有個暖床的女人,故而……” 鄭東涌進(jìn)喉嚨的茶水差進(jìn)了氣管,捂住嘴巴咳嗽了好幾聲才停下來,剛要再開口。房門卻被從外一腳踢開,有人從外面大步流星走了出來,陰冷的語氣足以媲美臘月寒風(fēng),刮得人心里颼颼的寒,“馮佑,你是活膩了,還是想去漠北放羊?” 對方一見據(jù)說不在教內(nèi)教主大人竟然突然冒出來,再被厲聲一問,當(dāng)下嚇得二話不說跪倒在地,瑟瑟發(fā)抖。 鄭東驚喜得站起身:“這么快就回了?”他算的日子至少還得三天呢。 東方冷哼:“再不回來,家里還能有我容身之處?全讓揚(yáng)州瘦馬占去了!” 東方猶不解氣,將馮佑狠狠地申飭了一頓。撤了他的差事,讓侍衛(wèi)將他拎回家去,讓馮堂主重新管教。 只苦了鄭東,被妒火中燒的某人壓在床上,整整一天下不了床。鄭東仰躺在床上平息**后的余韻,有些懶懶地想:起因如果忽略不計,過程還算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