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賀季山回到了官郟

    到了西樓，就見沈疏影與一個小丫鬟正坐在桌前，沈疏影一手握著小丫鬟的手，瞧那樣子，竟是在教她寫字。

    “對，就這樣，寫的很好?！鄙蚴栌笆嶂L長的雙髻，唇角的笑意嬌柔而溫婉，長長的睫毛像一對小蛾子輕輕撲閃著，眼底滿是溫和。

    賀季山看著這一幕，心底漸漸的涌來一股自嘲，她對一個小丫鬟尚有如此和悅的神色，卻惟獨對他，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無論他怎樣努力，她留給他的，都是一道疏遠而又冷淡的影子，一如她的名字。

    小丫鬟不經(jīng)意的抬眸，便是愣在了那里，繼而轉(zhuǎn)眸對沈疏影道；“jiejie，司令回來了?！?/br>
    沈疏影聽到那兩個字，手中的毛筆便是“啪”一聲，落在了潔白的宣紙上，將那剛寫好的一闋字暈染的不成樣子。

    兩人許久未見，沈疏影站起了身子，只怔怔的看著他。

    賀季山倒是面色坦然，走到了桌邊，將那桌上的宣紙拿了起來，沈疏影寫的一手的簪花小楷，字字工整，帶著閨閣女兒家的婉約清麗，一看便知是下了許多功夫的。

    他看了片刻，方才將宣紙放下，看著沈疏影溫聲道；“走吧，我?guī)闳ヒ粋€地方。”

    沈疏影開口就要拒絕，可當(dāng)她看到賀季山眼里滿是筋疲力盡的血絲，顯是已經(jīng)幾天不眠不休，聯(lián)想到這些日子里，府中的下人也是無意間提起如今的華南戰(zhàn)事迫在眉睫，縱使賀季山身經(jīng)百戰(zhàn)，這一仗卻依然很是險惡。

    如此，拒絕的話便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去哪？”她問。

    賀季山?jīng)]有回答，只淡淡一笑。

    不知汽車行駛了多久，最終在一條寂靜的胡同里停了下來，沈疏影隨著賀季山下了車。

    她雖是南方人，卻也知道北平城里最多的便是這樣的胡同，里面都是些四合宅院，倒是不明白賀季山好端端的，將自己帶到這里做什么。

    直到，一陣的溪水潺潺，傳了過來。

    她停下了步子，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這種聲音是那樣的熟悉，那是江南的小橋流水，煙雨水鄉(xiāng)，才會有的聲音。

    她回眸看著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杏眸里滿是不解。

    賀季山也不說話，只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帶著她來到了一處宅院前。

    “吱呀”一聲，男人將門推開，待沈疏影看清院子里的情形，整個人便都是怔在了那里。

    眼前的宅院正是典型的江南風(fēng)格，花圃里栽著滿樹的梨花，青色的瓦，灰色的墻，彎曲的抄手游廊，精致的雕欄花窗，屋檐的一角掛著鈴鐺，每當(dāng)微風(fēng)拂過，便會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來。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青石板的地磚上斑斑點點，空氣里濕濕潤潤的，昨夜剛下過一場秋雨，窗前的芭蕉上蓄滿了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碎成了數(shù)瓣。

    正是一副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