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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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誰呢? 顏鳶聽見了自己心底,有個聲音在悄聲問詢。 那個在他在噩夢之中,擔憂著懇求著不要離棄他的人。 不論是誰,那必定是對他而言極其重要的人。 顏鳶輕輕嘆了口氣。 胸口沒有緣由地有些發(fā)堵。 不過不是要緊的事情。 她抓住了楚凌沉亂動的手,低聲問:“你現(xiàn)在……看不見?” 第102章 不要走 月色之下,楚凌沉的眼瞳失神,空洞地注視著前方。 他雖然沒有回答,卻已經(jīng)用行動回答了顏鳶:噩夢之中,他是個瞎子。 顏鳶:“……” 這倒霉催的狗皇帝…… 顏鳶心中藏著無數(shù)種問候的方法,可是對上他茫然的眼睛,忽然間許多想法怎么都說不出口。 她閉了閉眼睛,安撫他道:“別怕,天亮就會好的。” 塵娘說過,此藥發(fā)作時會讓人陷入夢魘,但于身體的害處卻是不多的,等藥效散去,噩夢遠走,他的眼睛應該就會恢復光明。 可是眼下,他依然是個瞎子。 他身形僵硬,肩膀在之下佝僂,每次呼吸的尾音都帶著惶恐的顫音,就如同那年的少年。 顏鳶只得像當年那樣拉起了他的手:“你先跟我來。” 夜還很漫長。 寢殿暫時是不能去了。 也不知道寢殿里的藥劑散了沒有。 顏鳶的目光四處游走,最終在窗邊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張睡榻。 一個帝王曾經(jīng)失去神智,這種事情只要出現(xiàn)一次,一旦傳出去,朝中便會起再也無法辯駁的非議。她不敢輕易招來御醫(yī),只能先想辦法找個地方安置他,等到天亮再作打算了。 她把楚凌沉安置在睡榻上,一抬頭便愣了愣。 寂靜的夜里,月光越過窗欞,灑在窗邊的木柜之上,隱隱約約照出柜中的景象。 月色下顏鳶與寧白之位對視,冷風帶來陣陣涼爽。 “……” 是巧合嗎? 還是這狗皇帝有什么變態(tài)癖好? 顏鳶默默在黑夜之中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 她扶著楚凌沉在榻上躺下,正想去把柜門重新鎖上,卻不想剛剛起身,袖子便被楚凌沉拽住。 往日那冷漠臉上,此刻寫滿了不安,拉著衣袖的指骨被攥得發(fā)白。 “別走?!彼吐暤馈?/br> 他像是流浪的小貓小狗,伸出自己的爪子,勾住了路人衣擺。 顏鳶素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看到他這副模樣,笑了笑說:“我不走,我只是去關上對面的柜門,馬上回來?!?/br> 楚凌沉依然不肯放手,只是低著頭喃喃:“下雨了……已經(jīng)下雨了……” 顏鳶看著他慘白的臉,心中忍不住升起疑竇。 下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因為他的噩夢中正下著雨嗎? 她試圖強行拽回袖子,但未遂,只好換了個思路,低聲道:“下雨了,窗戶還沒有關,雨夜寒涼,淋了雨會生病的。” 楚凌沉果然渾身一怔。 顏鳶便趁熱打鐵:“你先放我去把窗戶關上,好嗎?” 蠟燭照亮了楚凌沉半邊側臉,不安與猶豫在他的臉上交替出現(xiàn)。 凌亂的呼吸中,他的手微微地顫抖。 最終指尖一分一毫地松開。 “……嗯?!?/br> 他收回了手,身體在榻上蜷縮,指尖死死扣住了膝蓋,把自己團成了一團。 顏鳶心中仍有疑惑,但是仍然起身走到了窗戶邊。 窗外弦月還在,只是風中已經(jīng)有了一絲濕潤的氣息。 她才站到床邊,便有零星的幾個雨點隨風飄來,落在她的鼻尖之上。 竟是真的要下雨了。 他是烏鴉嘴嗎? 顏鳶回頭看了楚凌沉一眼。 此時楚凌沉仍然蜷縮在睡榻之上,平日里冷漠的臉上寫滿了無措。 她其實有些困惑,楚凌沉在噩夢中怎么會忽然變得那么膽小,可就算是在當年雪原的山洞里,她剛剛找到他的時候,他都沒有露出過這樣驚惶的模樣。 有什么比命懸一線更讓他害怕的事情嗎? 他現(xiàn)在看起來比兔子還膽小。 顏鳶心中思緒翩飛,手上麻溜關了窗戶,順便闔上了木柜的門,把原本的鎖也鎖了回去,又回到書柜旁邊,把鑰匙放回了原位。 做完這一切,她才回到睡榻邊。 睡榻上,楚凌沉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聽見聲音他仰起了頭,循著聲音微微側耳。 ……倒也不是全然不好。 顏鳶在心里悄悄想。 現(xiàn)在看起來,比往日要乖上許多。 下一刻手腕便又被拽住,顏鳶險些栽倒在他的胸口。 楚凌沉神志雖然不清,手上的動作卻毫不含糊,就像是野獸拖住了獵物,他把顏鳶也拽到了窄小的榻上,逼她一起躺下,喉嚨底發(fā)出含混的話語:“不要走……下雨了……” 顏鳶被擠在墻壁與楚凌沉之間,覺得自己簡直要被壓扁了:“喂……” 楚凌沉置若罔聞。 他已經(jīng)熟練地埋頭在她的肩膀上,鼻骨膈得顏鳶的肩膀莫名地痛楚,他卻埋著頭,深深地在她肩口吸氣,一口接著一口,仿佛是要把她的靈魂從肩膀上吸出來似的。 顏鳶的心跳也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