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造船大亨、林云、誘她心動、農(nóng)門悍妻:黑心蓮夫君求抱抱、南朝春色如故里、戀綜后,頂流前任他天天求復(fù)合、全網(wǎng)黑后,玄學(xué)老祖帶貨狂攬千億、電影世界分身無限、這個導(dǎo)演只拍爛片、悄悄告訴你,我也喜歡你
尉遲老頭瞪大了雙眼:“你……” 顏鳶輕緩道:“燈滅本宮就如大人所愿不做這皇后,如何?” 蓮燈就在他面前,豆大的光芒盈盈閃閃,只需要一口不大的氣就可以把它吹滅。 尉遲老頭卻連呼吸都不敢。 這是象征著國運的長明燈,不論什么理由,它如今已經(jīng)引燃了。他一生為國為民殫精竭慮,絕對不能當(dāng)著群臣百官的面親手熄滅它,否則天下人如何看,史書如何記載? 尉遲老頭驚惶后退,埋頭到了青磚上,唯恐自己的呼吸對它造成哪怕一絲的影響。 “尉遲大人為國為民,連吹滅一盞燈都不敢么?” 顏鳶看著他的模樣,輕聲問,“你猜我父親當(dāng)時做屠城的決定時,心里可曾擔(dān)憂過尉遲大人擔(dān)憂之事?” 屠城是形勢所逼。 但殺人畢竟是殺人。 那年的藍城,年輕的殺將想過什么,沒有人知道。 但今日全天下都看見了,豁出性命死諫的當(dāng)朝尚書令,并不敢吹滅一盞燈。 他就像一只蟲子,縮在角落里,方才囂張的氣焰頓時消失殆盡,仿佛是一下子老了幾十歲,頃刻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終于徹底崩潰了。 顏鳶并不覺得快意,只是覺得有些嘲諷,還有一些頭暈。 她渾渾噩噩地走回了楚凌沉的身旁,揉了揉太陽xue。過于洶涌的氣血在她的胸口郁結(jié),她站起身來時嘴唇泛白,眼里也有了一絲迷蒙。 好在混亂已經(jīng)過去,蓮燈被老和尚捧著重新入了佛骨塔,朝臣們也陸陸續(xù)續(xù)低著頭離開了。 顏鳶抓著椅背,強撐著站立著姿勢。 好累。 就像是當(dāng)年重病初遇那次下山,她在街上追到那個小偷后那樣累。仿佛多吸一口氣都要花上極大的勇氣。 “……顏鳶?” 楚凌沉終于發(fā)現(xiàn)了顏鳶的異樣。 如果往日的她是一顆懶散的蘑菇的話,那此時此刻她的狀態(tài)就顯得過于奇怪了些。 她的脊背挺立,姿態(tài)端莊,只是抬起頭來時目光卻軟軟的,單純得近乎天真。 這不是顏鳶原本的模樣,她也不會露出這么愚蠢的表情。 楚凌沉低道:“你怎么了?” 顏鳶吃力搖了搖頭,輕道:“……我只能做到這里了,你最好要快些送我回寢宮……” 楚凌沉看著他,輕聲問:“為何?” 顏鳶又揉眼睛:“因為暈在這里非常丟人。” 楚凌沉:“……” 顏鳶又閉上了眼睛。 她的視線其實已經(jīng)模糊,明明是青天白日,眼前所見的景象卻越來越窄小,就像是一攤墨水慢慢在水里暈染。 但她終究沒有暈過去。 意志力其實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當(dāng)人需要它的時候,它確實可以幫助主人強撐一會兒。 顏鳶的視野已經(jīng)如同開出銅臭花的死水潭,所以當(dāng)楚凌沉伸出手時,她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與回宮那夜的虛握不同,這一次她抓住了他的手。 指尖交握,緊緊扣住。 楚凌沉微微一愣,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顏鳶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她把半數(shù)身體的重量轉(zhuǎn)移到了交握的手上,借著楚凌沉的手臂,遮蓋住她已經(jīng)快要站不住的事實。 好在轎輦很快就到了。 她牽著楚凌沉的手,跟在他的身后,和他坐進了同一輛轎輦之中。一落座,她就疲軟地靠在了輦車上,緊緊閉上了雙眼。 “起轎——” 太監(jiān)的聲音仿佛是從十萬八千里外傳來的。 顏鳶昏昏沉沉,只覺得頭磕在了堅硬的木板上,她用手掌墊了墊,重新調(diào)整了坐姿,才終于找到了勉強能夠入睡的姿勢。 她知道楚凌沉一直在看著她。 但是那又如何呢? 她說不定這一覺過去就死了,不論他找什么茬都無所謂了。 顏鳶破罐子破摔,只想著快些睡過去,暈過去和睡過去還是不一樣的,暈過去的話勢必元氣大傷,如果只是疲憊至極睡過去,醒過來時身體便不至于垮。 可偏偏,楚凌沉并不打算放過她。 她的手被人強行拽了下來,腦袋又磕在了木板上,于是一陣頭暈?zāi)垦鱽?,她被迫又清醒過來了一點點。 顏鳶吃力地睜開眼睛,果然看見了楚凌沉正中下懷的臉。 顏鳶:“……” 畜生。 顏鳶用眼神向他問候。 楚凌沉看懂了,卻沒有生出怒意,只是盯著她的眼睛輕聲問她:“既知孤只是利用你,為何還要做這些事?” 這一局棋在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擺下。不論她是否與他合作,只要她是顏宙之女,是當(dāng)朝皇后,她都是他棋局中的棋子。 他落子從來沒想過后悔。 但今日他發(fā)現(xiàn)這枚小小的棋子,她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卻沒有選擇反抗,而是……毅然決然地甘心落入了他的手心。 可是,為什么呢? 顏宙之女,本不需如此狼狽。 楚凌沉的目光飄落在顏鳶的眼睫上。 他心緒翻動,疑惑與陰霾的光亮在眼底交錯。 明明前一刻看她額頭上被撞紅的印記,胸口流淌過一絲惱怒,后一刻卻想要把眼前人撕碎銷毀,這樣身側(cè)就不會有令他捉摸不透的不安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