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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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鳶心思浮動間,太后已經(jīng)越過人群,走到了顏鳶的面前,冷聲問她:“皇后不是應(yīng)該在佛骨塔內(nèi)么,為何在塔外?” 要不要賭一把呢? 反正已經(jīng)到了如此絕境…… 顏鳶往肚子里吸了一小口氣,慢慢張口:“臣妾并沒有……”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死扛到底,忽然間聽見遠處響起凌亂的腳步聲,她循聲望去,只見道路的盡頭有一隊人馬帶著火把飛奔而來。 他們是昨夜清掃梅園的禁衛(wèi),剛剛執(zhí)了一夜的勤,此刻帶頭的匆匆上前,跪在了太后面前: “屬下拜見陛下、太后!” “回稟太后,屬下清掃完畢梅園,并未發(fā)現(xiàn)有所異常!” “只是……” 禁衛(wèi)的神情猶豫,似乎欲言又止。 太后冷聲問:“只是什么?” 禁衛(wèi)從懷里取出了一件東西,雙手捧著高舉過頭頂:“屬下在梅園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它?!?/br> 顏鳶順著他的指間望去,瞬間愣在了當(dāng)場。 他的手心靜靜躺著一盞蓮花燈。 這宮里的宮燈有無數(shù)個樣式,石砌的蓮花燈卻只有佛骨塔里才有。 這盞蓮花燈很顯然是她昨天夜里帶出佛骨塔,又在混亂間丟在梅園的那盞,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被尋了回來。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寂靜中,太后嚴厲的聲音響起:“皇后,你作何解釋?” 顏鳶嘆了口氣,緩緩跪倒在她面前:“臣妾……一時鬼迷心竅,任憑太后責(zé)罰?!?/br> 昨夜的事情有太多巧合,絕對不可能是偶然,為今之計也只能是以退為進了。 反正她兩個東家都在場呢,她這小小的炮灰,躺平了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當(dāng)朝皇后跪在地上,一副認罪的模樣。 一時間,佛骨塔外曉風(fēng)陣陣,誰都沒敢出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凌沉的聲音在她的上方響起,他道:“長明燈熄滅一事還有待追查,至于皇后私逃出塔……” 他低頭看著面前那顆可憐的腦袋,淡道:“暫且禁足佛骨塔,待朝臣商議佛骨塔事宜之后,再行發(fā)落?!?/br> 皇帝開了口,自然沒有人反對。 太后淡道:“既然如此,便先禁足吧。” 竟然還是鎖塔里嗎? 顏鳶仰頭望著高聳的塔尖。 她知道楚凌沉這是權(quán)宜之計,她也并非是坐不住,只是想到這座塔里一天只放一次飯,她的臉上頓時寫滿了絕望與無助。 就不能換個地方嗎? 找個冷宮也成的??! “娘娘,請入塔。” 沒有人能聽見顏鳶的心聲。 顏鳶沒有選擇,只能拖著絕望的步伐向前,就在她路過楚凌沉的身側(cè)時,她聽見了一聲清淡的聲音。 “皇后不必擔(dān)憂,畢竟……” 楚凌沉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揶揄,在她身后悠悠響起。 他輕聲道:“佛會保佑皇后的?!?/br> 顏鳶:“……” 第79章 一寸也輸不起 佛會保佑皇后的。 楚凌沉的話語很輕,最后幾個字像是被他吞咽進了肚子里。 顏鳶只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一時間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塔門在她身前緩緩闔上,一些實在算不上美好的記憶瞬間沖進了她的腦海里。 長明燈的酥油味,三千盞蓮花燈下書卷香,以及…… 酸得讓她懷疑人生的李子! 那個小宮女竟是楚凌沉的人 她早該想到的,這宮里哪里有那么發(fā)揮不穩(wěn)的好心人? 只有楚凌沉那個睚眥必報的狗皇帝,才會因為她一句李子酸,就專門挑出酸掉牙的恣意報復(fù)。 這也確實像他能干得出來的事情。 顏鳶一邊磨牙,一邊沿著熟悉的木梯慢慢往上,進入佛塔內(nèi)的香堂。 香堂內(nèi)三千盞蓮花燈依然在閃爍,果然唯有大佛托舉在手心的那一盞長明燈熄滅了。 但這并非最顯眼的事情。 就在三千盞蓮花燈的盡頭,鍍金的大佛慈眉善目,眼瞼低垂,有兩行血色的眼淚從大佛的睛縫里潺潺流出,滴到了蓮花燈的酥油之中。 顏鳶站在佛像前,愣愣看著那兩條血印。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感覺到這帝都城的風(fēng)雨與戰(zhàn)場上的是全然不同的。戰(zhàn)場上的爾虞我詐都是成竹于胸的計策,只要潮水退去,所有的真相都會暴露在沙灘上。 而這帝都城的風(fēng)雨,卻是無形無招的。有人從天南海北的地方點燃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火花,悄無聲息地布下一張大網(wǎng),直到東窗事發(fā),房屋傾塌,潮來不可擋。 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外面會有那么大的動靜了。 只說是蓮花燈熄滅了,顯然還是委婉了。 長明燈滅,大佛血淚。 誰敢說這與她這個顏宙之女入塔沒有關(guān)系? 誰敢說這與藍城的白骨坑沒有干系? 她好像不需要做什么。 也并沒有人需要她做什么。 只是踏出了簡單第一步,一切就已經(jīng)朝著既定的方向被席卷而去,不論她有多少巧舌如簧的說辭,都沒有意義,因為沒有人需要她陳情。 這就是,楚凌沉從小到大生活的環(huán)境嗎? 顏鳶緩緩走到了書案前坐下,腦海里卻浮現(xiàn)了很久以前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