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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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交錯,暖陽穿進(jìn)昏暗的帳篷。 帳篷內(nèi)的場景卻與顏鳶預(yù)想中的不同。 里面放著一只沐浴的木盆,木盆中盛滿熱水,此刻帳篷里霧氣繚繞,楚凌沉正浸身其中,整個身體沒在一帳霧氣之中,隱隱約約只露出瘦削修長的上半身。 他的發(fā)髻散了,眼睫濕了,頜邊墜著的幾滴透亮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順著脖頸下滑,滴落到水中。 顏鳶:“……” 她倒也并非……沒見過世面之人。 只是眼下帶著一顆救皇保國的熾熱之心來,卻忽然見到如此……冰肌玉骨卓然天成的畫面,實在是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陽光照進(jìn)帳篷,霧氣混著塵埃飛舞。 楚凌沉冰寒的聲音響起:“滾出去。” 顏鳶:“……” 第37章 扎營 滾出去。 楚凌沉的臉色難得陰沉得那么直截了當(dāng),沒有曖昧不明的嘲諷,沒有陰惻惻的微笑,只有直白的惱怒與厭棄。 顏鳶還愣在當(dāng)場,只見暗影處有一個長袖儒袍的人翩翩向她走來,在她面前行了個禮:“陛下正沐浴,娘娘還是先暫且回避吧?!?/br> 顏鳶這才注意到原來帳篷里面還有一個人,此人并非栩貴妃宋莞爾,而是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男子。 “娘娘,請吧?!?/br> 男人的聲音溫潤如玉,就像最柔和的風(fēng)。 顏鳶總算是反應(yīng)了過來,順著男子的指引走出了帳篷。 她的腦海里還在回蕩著方才所見畫面,說不尷尬自然是假的,只是倒也沒有太難堪。畢竟她心懷天下忠君愛國,關(guān)愛皇帝而已,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短短幾步路,顏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建樹,她的注意力很快轉(zhuǎn)移到了眼前的儒雅男子身上。 青衣儒袍,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 應(yīng)該是御醫(yī)院的御醫(yī),而且級別不低。 男子領(lǐng)著顏鳶走到了帳篷外的一處遮陰的樹下,對著顏鳶俯身行禮:“娘娘請在此地稍作休息,新的營帳很快便會搭好?!?/br> 顏鳶看著他問:“你是哪位?” 男子回答:“微臣是御醫(yī)院的大夫,名叫洛子裘。” 顏鳶睜大了眼睛:“你就是那日替我診治的那位?” 洛子裘顯然是被取悅了,嘴角一勾,眼里盛開笑靨:“正是微臣?!?/br> 顏鳶心中一動,不露痕跡地看了他一眼。 看來這位就是給綁匪大哥迷藥的人,他不一定就是那個爽約交易的“宮里人”,但起碼是迷藥的主人,與宮外劫持一事肯定脫不了干系。 看他長得斯斯文文的樣子,到底在楚凌沉身邊扮演著什么角色呢? 顏鳶觀察洛子裘的時候,洛子裘也在看著她。他的視線在顏鳶的臉上停留了轉(zhuǎn)瞬,微微一笑:“娘娘近來氣色看起來好一些了?!?/br> 那當(dāng)然了。 畢竟是一路跑回來的,能不臉色紅潤么? 顏鳶在心底默默道。 洛子裘又是躬身行禮:“不知微臣能否再為娘娘診一診脈象?” 他的臉上神色溫潤有禮,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顏鳶坦蕩蕩把手腕伸了出去:“自然可以?!?/br> 反正她的話不一定是真的,寒癥卻是板上釘釘?shù)摹?/br> 白皙的指尖搭上了顏鳶的脈搏,洛子裘閉眼凝思了片刻,再睜開眼時眉心已經(jīng)微微皺起。 “娘娘,您的脈搏……”洛子裘皺眉道,“平日里身體可好?” “怕冷怕濕?!?/br> “容下臣冒昧問一句,娘娘是如何凍傷的身體?” “六年前冬日不慎落入了荷花池,池中結(jié)冰,過了個把時辰才有人來救。” 這一套說辭這些年來顏鳶已經(jīng)重復(fù)了無數(shù)遍,熟練得很,所有大夫聽完之后都會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然而眼前這個叫洛子裘的年輕御醫(yī)卻依舊沉默不語,就連眉頭都沒有散開半分。 過了良久,他才重復(fù)了一遍:“只有個把時辰而已?” 顏鳶心里一驚,面上強裝出不經(jīng)意的模樣:“洛御醫(yī)此話何意?” 洛子裘抬眸看了顏鳶一眼,淡道:“不像是被水凍傷。” 顏鳶的心中警鈴大作。 這是這幾年來,第一個能診出她的寒疾不是因為落水的大夫。 她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看洛子裘一臉淡定的篤定表情,大約已經(jīng)是十拿九穩(wěn)了。辯駁已經(jīng)沒有意義,顏鳶努力擠出了一絲痛苦的神情:“確實是落水,只是此事涉及頗多……” 顏鳶用余光打量洛子裘,確定已經(jīng)勾起了他興趣,才裝作吸了吸鼻子: “我與娘親自小便跟著爹爹住在關(guān)外,那年,爹爹從關(guān)內(nèi)帶回了一個姨娘……爹爹寵妾滅妻,從此我家便再無寧日……” “那年冬天,爹爹上山剿匪,姨娘妒我得寵,謊稱帶我尋爹爹,把我丟棄在了雪山之上……好不容易,我才撿回一條命……” “因是家丑,所以只對外稱是落水。” 顏鳶期期艾艾說完,洛子裘還在發(fā)呆,一派嫻雅變成了木瓜。 他愣了許久,才道:“娘娘口中的顏侯他……倒與傳言不同?!?/br> 當(dāng)年顏侯還未受封,太傅之女下嫁顏宙,并與他一同去關(guān)外定居,兩人伉儷情深多年,一直以來就是朝中佳話,想不到在顏侯之女的口中竟然會是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