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

    程嘉魚發(fā)了一張殘余褐色藥液袋子的圖片。

    “哥，明天我會自己泡的，不用給我送了?！?/br>
    這是程嘉魚這段時間和他說過最長的話。

    何嘉樹洗完澡，房間里只開了書桌前那盞臺燈，他垂眸坐在桌前，簡約整潔的房間沒有一絲活人氣息。

    程嘉魚住校的日子，家里總是寂靜得可怕。

    放學后他一個人回家，放下書包時總習慣性望向沙發(fā)，以前程嘉魚會癱在那里一邊歪頭嘬口奶茶一邊大喊她要餓死了快做飯救救她。

    把碗放進洗碗機時，他想起之前程嘉魚逛超市吵著要買的碗，碗底有小草莓的浮雕，他和她約法叁章，要她自己洗碗才給她買，程嘉魚委委屈屈答應，也不準他用洗碗機，他只能和她一起泡在洗潔精的泡沫里。

    寫作業(yè)時，程嘉魚總會抱著一迭題來找他，嫌棄他的椅子太冷冰冰，墊了毛絨的坐墊，又在靠背上放很多的娃娃。每次做這些就興致勃勃，一choucha英語單詞就半死不活，一下趴在桌上，等他寫完題再看她，她已經墊著單詞書睡得正香，臉頰邊的軟rou被壓出筆直的紅痕。

    她總是偷偷半夜爬起來玩手機，有次他洗完澡，路過沒合上門的房間，里面?zhèn)鱽碛挠牡陌坠?。程嘉魚蒙著被子，打游戲打得正激烈，他掀開被子，程嘉魚像是受驚后全身炸毛的小貓，被嚇得魂飛魄散，鬢邊都是冷汗，兩人無言對視后，她惡人先告狀指責他進房間不敲門。

    程嘉魚早上總是起不來，尤其是冬天，他起床時會去喊她一次，做早飯前喊一次，做好早飯再喊第叁次。她就暈暈乎乎坐到餐桌前，舉著勺子迷迷糊糊吃東西，好幾回頭都快埋到碗里。他想實在不行就請假休息一下，程嘉魚就馬上清醒頭快搖成撥浪鼓，說他影響她學習了。

    他閉上眼，似乎周圍都是程嘉魚胡鬧的身影，睜開眼卻只剩下空曠和冷清，遠離她，他只能像是塘邊失去水分的橘樹慢慢枯萎。

    手臂上猩紅滴落，血液的流失能帶來片刻清醒，而后是清醒后無望的沉淪。

    何嘉樹起身出門，家里的紗布和酒精再次用光，過兩天她回來，他不想用化膿的手臂給她做飯。

    *

    最近換座位時他選了窗邊。

    程嘉魚她們班在cao場邊樹蔭下軍訓。

    還是隔得有點遠，他并不總能看清。

    只能看見她像忙碌的小螞蟻一樣從這里跑到那里，然后轉著圈蹦蹦跳跳。

    他想起很久之前程嘉魚和他一起養(yǎng)的電子寵物。

    “哥，我的小雞會跑到你家吃飯，所以你要記得給她準備食物哦?！?/br>
    何嘉樹覺得很幼稚，但是程嘉魚強制要求他下載。

    程嘉魚的小雞跑到他家，他就上線種麥子，偶爾程嘉魚想起召回了小雞，他就任憑自己的小雞挨餓，不過是幾行通用的電子數據，沒有人在意。但不久后程嘉魚的小雞又賴在他家不走，他只能養(yǎng)成了每天上線的習慣。

    現在程嘉魚早已不玩這個軟件，只剩下他和她的兩只小雞每天待在一起。

    ******

    一邊寫一邊恨不識抬舉不答應妹表白的哥。

    你現在開心了吧，你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