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當(dāng)此起彼伏的蟬鳴在樹梢間響起時，桑余也迎來了她的最終考驗(yàn)。上一次小別扭后，顧星寒再沒有晚回過家。每一天在照顧桑余的同時，幫她復(fù)習(xí)著功課。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僅停留在擁抱和親吻，每次桑余問要不要幫他的時候，顧星寒都毫不猶豫拒絕。沒經(jīng)歷過高考的男人，盡管臉上維持著一慣的冷淡，但心里卻比桑余還要緊張。

    桑余分配到的考場離顧星寒學(xué)校很近。在前一天兩人看完考場后，顧星寒直接帶著她到了自己的宿舍。

    “桑桑，這兩天中午在這里休息吧?！?/br>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需要我陪你嗎？”顧星寒把扭捏地女孩拽到懷里，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手輕輕握著她的手掌，低頭看著她的眼睛。

    “要！……呃，可以嗎？”桑余話音剛落，眼睛又有些猶豫地看向顧星寒。

    顧星寒輕笑著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輕輕落下幾個吻，溫柔地說，“怎么不可以？你什么時候和我這么客氣了？嗯？”說著，他輕咬了一下她的脖頸，惹得桑余縮縮肩膀，臉上的緊繃逐漸被笑意取代。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當(dāng)最后一聲鈴聲響起時候，桑余放下手中的筆，長舒一口氣。手心沁出一層薄汗，她隨意在褲子上蹭了幾下，收拾好文具，跟著人群走出考場。

    在校門口焦急等待的家長和老師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相貌出眾的顧星寒。桑余側(cè)身穿過人群，撲進(jìn)了他早已伸開的懷抱。

    “想吃什么，帶你去吃。”顧星寒一向清冷的聲音里帶著少有的歡快和輕松。

    “想吃哥哥做的糖醋排骨?！鄙Ｓ嘌銎痤^，邊說還邊吞咽了一下口水。

    “好?；丶医o你做，你是真吃不膩??？”顧星寒捏了捏懷里的那張臉，嘴角噙著淺笑。

    拉開車門，一束玩偶做成的花放在副駕駛位置，桑余驚喜地看向一臉鎮(zhèn)定的顧星寒，他清清嗓子，“怕剛剛?cè)硕嗄悴缓靡馑??！?/br>
    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有些過于刻意，桑余沒忍住笑出了聲。在車?yán)铮弥謾C(jī)拍了不同角度的花束。然后由衷地說了句“謝謝哥哥?！鳖櫺呛ゎ^看了她一眼，拉起她搭在腿上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揉捏。

    到家后，桑余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的那束鮮花。她松開顧星寒的手，先把手中的玩偶花束小心放好，然后低頭輕嗅了嗅桌上的那束鮮花。顧星寒依舊是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站在桑余身后默默注視著她，不過微微翹起的嘴角，已經(jīng)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在桑余回頭想感謝顧星寒的時候，他已經(jīng)提著排骨去了廚房。桑余一蹦一跳來到他身后，一把抱住正在處理排骨的男人，臉在他的后背反復(fù)蹭。

    “桑桑，冰箱里有吃的，餓了先墊墊肚子，飯一會兒才好?！鳖櫺呛酶觳仓馔屏送粕Ｓ嗟念^頂。

    “哥哥……”桑余抱著他小聲撒嬌，拖長的尾音像羽毛，掃過顧星寒心尖。

    “乖桑桑，這邊臟。去看看冰箱里，有專門給你做的奶酪球?！?/br>
    一聽奶酪球，桑余立馬松開顧星寒，打開了冰箱。一個精美的小蛋糕出現(xiàn)在她面前，桑余發(fā)出一聲小小的驚嘆，驚喜地扭頭看向灶臺邊忙碌的男人。

    “給你買的，這段時間辛苦了，桑桑?！?/br>
    “哥哥，你才辛苦，謝謝你……”

    “好了別煽情了，又不是比誰的功勞大。”顧星寒及時打斷聲音開始顫抖的桑余，“桑桑，蛋糕下面那一層，有給你做的奶酪球，別吃太多，飯一會兒就好?！?/br>
    自從知道桑余愛吃芋泥相關(guān)的零食，顧星寒會時不時給她做一些。而這個芋泥里包裹著奶酪，是桑余最愛吃的。顧星寒每周都會做出一些放在冰箱里，桑余晚上肚子餓了或者饞了，會去吃幾顆。

    “桑桑，你的行李，我?guī)湍闶帐昂昧?。一會兒吃完飯你自己再看看，別落下東西了。有什么東西需要回家取的，我們晚上或者明天去你家里拿。是后天的飛機(jī)吧？”

    正在吃芋泥球的桑余，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纪暝囈フ宜改傅倪@件事，她一直不愿意面對。她和爸媽吵過，希望可以留下來，或者至少等成績出來了再走。但對面依舊沒有考慮她的感受，無視了她的要求，直接把機(jī)票信息發(fā)給了她。

    “桑桑？”顧星寒看桑余情緒突然低落，把她叫到身邊?！鞍职謒ama也是想你了，才這么著急叫你去的。等不等成績，其實(shí)意義也不大。成績不會因?yàn)槟阍谶@里就提升，對不對？而且我也相信桑桑，肯定沒問題?！?/br>
    “我不是非要等成績……我是……”桑余眼角泛紅，她踮起腳尖，抱住顧星寒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哥哥……我是舍不得你……”

    “我知道，桑?！阌植皇遣换貋?，而且第一志愿不也是報的我們學(xué)校？”

    “嗯？你怎么知道？你偷看了？”桑余抬頭滿臉疑惑地看他，嘴微微嘟起。當(dāng)時報志愿時候，顧星寒問過她。桑余隨口說了一個南方的學(xué)校，然后悄悄在上交前，把志愿改成了顧星寒在的那所大學(xué)。

    “我之前是猜測，現(xiàn)在……確信了?！鳖櫺呛p笑一聲，松開摟著桑余的胳膊。鍋里的排骨馬上好了，他轉(zhuǎn)身翻動著鏟子。

    桑余想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捏了捏顧星寒的胳膊，“哥哥，你煩人！竟然騙我！”

    “傻桑桑……”顧星寒眼底的笑意在廚房柔和的燈光下慢慢散開，他用胳膊把桑余攔到自己身后，不讓四濺的油花迸濺到她。

    飯后，顧星寒開車帶著桑余到了郊區(qū)的山上。還是那個看星星和萬家燈火的地方，不過此時他們的心情和當(dāng)時截然不同。

    天氣暖和了，不用再擠在后排了。顧星寒找了一塊干凈的大石頭，先把桑余抱上去，然后他自己再坐到她旁邊。顧星寒拉著有些緊張的女孩的手，讓她放松身體，兩人躺在了石頭上，看著漫天的星星。

    “哥哥……”桑余枕在顧星寒的臂彎里，耳邊是他不停跳動的心跳聲?！拔荫R上就成年了……”

    “桑桑終于要長大了，就是來不及給你過生日了，等你回來，哥哥給你補(bǔ)?！?/br>
    “哥哥你說過……等我成年了……讓我自己決定……”

    桑余的嘴被溫柔的手掌覆蓋住，顧星寒打斷了她的話。“桑?！院竽銜龅秸嬲档媚愀冻稣嫘牡娜恕Ｄ阆嚷犖艺f。”看到她想反駁，顧星寒語氣嚴(yán)厲了一些。

    “我也是上次回家才意識到，我和那個人越來越像了……我爸?！笨吹缴Ｓ嗬Щ蟮难凵?，顧星寒不情愿地說出那個字?！八矚g把自己的情緒發(fā)泄到最親近的人身上，而那次從家回來，我發(fā)現(xiàn)只有在你身上，我才可以真正發(fā)泄出所有的火……”

    “我自愿的……”顧星寒的手剛從她嘴邊拿開，桑余就急迫地說，同時轉(zhuǎn)身面向顧星寒，身體和他挨得很近，手強(qiáng)行塞到顧星寒放在身邊的掌中。

    “可是我不愿意，桑桑。我受不了讓你因?yàn)槲业脑蚴軅Ｎ覈L試過，但每一次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總想把你弄疼……”顧星寒捏了捏桑余的手，松開了。他把胳膊放在自己的眼睛上，身體在清冷的月光下微微顫抖。

    “我想回家了?！鄙Ｓ嗳套〕槠屪约旱穆曇舯M量平靜。

    “好?！鳖櫺呛p輕吸了下鼻子，胳膊在眼睛上擦了幾下，從石頭上跳下來。當(dāng)他想扶桑余的時候，她用泛紅的眼睛瞪了他一眼，避開顧星寒的胳膊，有些笨拙地跳下石頭。

    兩人一路無語到家，桑余沒換衣服，徑直走進(jìn)臥室拉起行李箱。在離開前，她環(huán)視了一圈這個充滿記憶的房間，含著淚在顧星寒面前走向門口。

    “我送你。”顧星寒拉住桑余的胳膊，在她還想掙脫的時候，他收緊了手上的力氣，“太晚了，我不放心?！?/br>
    桑余覺得時間似乎回到了一年前，還是這輛車，后備箱放著她不多的行李，只是此時的心情和當(dāng)時截然不同。當(dāng)時她興奮地幻想著未來的生活。而此時她心如死灰，顧星寒的話，讓她覺得兩人之間的那條馬上消失的縫隙變成了跨不過去的深淵。

    桑余轉(zhuǎn)念一想，似乎和上次也不太一樣。這次的行李輕了好多，那些書和練習(xí)冊都留在了顧星寒家。還有她沒來得及吃的蛋糕，和顧星寒親手做的芋泥球，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吃到了。想到這里，桑余眼中的淚止不住地流。她的手被身邊人握住，桑余沒再逃，她不清楚以后還有沒有資格再拉他的手了。

    在小區(qū)門口，顧星寒拉住想要快步離開的桑余。一個深情的吻重重落在她的額頭上，桑余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顧星寒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里。

    “桑桑，還記得安全詞嗎？”

    桑余沒說話，她不喜歡不停地說，但得不到回應(yīng)。不過這次不需要她說了，顧星寒低頭輕聲在她耳邊說，“桑桑，謝謝你這段時間陪我。我愛你，桑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