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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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急促,形容也狼狽,原本束得好好的頭發(fā)散了幾縷到面前,衣擺上還沾著血和泥,像是又剛從什么地牢密道里奔逃出來似的。 謝昀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開口道:“知道?!?/br> 知道——簡簡單單兩個字,截斷了朔月想說的所有的話。他張了張口,發(fā)現事實是,自己確實沒有旁的話可以說了。 “那……”朔月抿了抿唇。 他不想讓自己太失態(tài),將兩縷不聽話的頭發(fā)別到而后,盡力維持著最后的鎮(zhèn)定和體面:“那你小心……” 謝昀沒回答他,也沒點頭。 他背著光,看不清面容,不知他此時是喜是厭,幾乎融進深夜的黑衣渾身透出生人勿近的冷冽,全然不像朔月昔日認識的溫和含笑的陛下了。 “那你小心”幾個字說完,幾乎耗盡了朔月全部的力氣。比在林遐面前強撐著不昏倒還要累,比拖著疲憊的身體跌下重重樓閣、寒風中一路奔跑而來還要累。 他轉身離開之際,面前忽然劃過一道黑影,向著謝昀的方向撲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朔月搶在那道黑影之前,撲到了謝昀懷里。 很多事情都不是刻意發(fā)生,而是出于日積月累形成的習慣。 比如朔月看見黑影后撲進謝昀懷里想要保護他,比如謝昀在被朔月抱了滿懷后,被幾百個日夜培養(yǎng)的擁抱的習慣驅使他抬起手臂,同樣環(huán)住了懷中的少年。 兩人緊緊相擁,匍匐在地,那道不知為何的黑影貼著他們,疾掠而去。 天地寂靜得可怕,謝昀一時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天旋地轉的視線恢復了靜止,謝昀猝然出聲:“你……” 朔月兩只手臂還撐在自己身側,鼻尖相觸,呼吸可聞,整具身體都覆壓在他身上——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tài)。與此對比鮮明的,那雙黑黝黝的眼瞳睜得很大,正直愣愣地注視著他,像是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空間太過狹小,謝昀無處可看,被迫凝視著朔月的眼睛。 大抵是鬼使神差,他莫名地想,多日不見,朔月的臉色變得怎么這么不好?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人也瘦了…… 是不是謝從瀾待他不好…… 一念至此,現實如冰冷的海水般倒灌進腦海,他突然惱怒起來。 當初他說著履行契約、保護皇帝,毫不猶豫地遵從了謝從瀾的命令,那如今又是什么意思?想挽回嗎?如果他不那樣做,他們本可以好好地、水到渠成地走下去,又何必有今日? 是了,就像他回應朔月一樣,朔月保護自己,也只是習慣。 習慣罷了,要慢慢改。 人應該主導習慣、改變習慣,而不是總被已經成為歷史的習慣推動著,去擁抱那些早已不屬于自己的人。 他注視著朔月的眼睛,語氣平靜:“起來?!?/br> 滑稽而短暫的擁抱中,耳邊傳來啾啾鳥鳴。 月光去了又來,那黑影在光下顯露了原型——原來不是弩箭也不是暗器,只是只捕獵晚歸的紅嘴山雀。 紅嘴山雀站在一旁的枝條上,振動灰藍的翅膀,歪著腦袋啾啾鳴叫,好像不明白這兩個人類為什么這么恐懼自己?!瓉硎翘擉@一場。 謝昀話音未落,朔月便已經慌亂地起身。見此情景,謝昀的眸光又暗了兩分?!?,只是習慣罷了。 他不再與朔月糾纏,站起身來,整整衣衫,繼而從容不迫地向前走去。 此次來到這座莊園,他有重要的事情。 深夜山林間寒風大作,吹得滿山樹木嗚嗚泣涕,衣裳貼在身上,獵獵作響。 身后傳來一聲沉悶的噗通聲,不知那家伙又在作什么。謝昀沒有理會,可衣袖卻再度被什么東西拉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 這人究竟想做什么?難道他以為這與他不做功課不讀書一樣,只要像以前那樣委委屈屈地掉幾滴眼淚再撒個嬌,就能和以前一樣?屆時是不是還要在自己和謝從瀾之間左右逢源? 天底下沒有這樣好的事。 謝昀甩甩衣袖,極力控制自己才不至于當場發(fā)火:“松手。” 那人仿佛沒聽到似的,扯著他衣袖的手抖了又抖,窸窸窣窣的很是鬧騰,迫不及待地要他回頭。 那就如他所愿。 謝昀醞釀好了要說的話,冷下目光,沉沉回首。 ——一只紅嘴山雀咬著他的外衣來回跳腳,翅膀撲騰出灰藍的殘影。 朔月卻站在三五步處躊躇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在兩人一鳥之間,更確切地說是在謝昀身后,是一只墜落的鳥窩。 嗚嗚的寒風中,朔月試著打破尷尬:“這個鳥窩……剛剛被風刮下來,掉到你身后了。” 茫然不知世事的紅嘴山雀還抖著長長的尾羽,竭力咬著謝昀的衣裳,把人往后拖,希望這個聽不懂鳥語的人類能幫他把鳥窩重新搬回溫暖安全的樹上。 謝昀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只紅嘴山雀,想了一百零八種烤鳥rou的方法。 遠處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那邊是不是有動靜?” “這園子里除了風聲就是鳥叫,能有什么動靜?”那人似乎打了個哈欠,“這大冷的天,還出來巡查……誰不知道這園子里一年到頭也就大人自己過來,除此之外連個人影都沒有?” “還是過去看看,大人雖然好脾氣,但若是真有什么事,你我可擔待不起?!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