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一會看到周堂斯，別驚訝。”

    沈連現(xiàn)在就表示驚訝：“他也能進(jìn)來？”

    “他原本進(jìn)不來，但是周家老太太能進(jìn)來，她跟我爺爺有交情。”馮悅山說：“到底是曾經(jīng)放在心尖尖上的孫子，雖說如今有了周堂儒，周老太太對他還算滿意，但要真的舍掉周堂斯，老人家也不忍心。”

    沈連點點頭，跟他沒關(guān)系。

    周家在周老太太手中時，也算鼎盛，其實按照劇情，周堂斯會吞并亨泰，將周氏變?yōu)榍甲畲蟮凝堫^，但如今所謂的劇情已經(jīng)跑偏了十萬八千里。

    周老太太一身姜色旗袍，半面繡著含苞待放的芍藥，銀發(fā)盤起，稍有佝僂，但整體氣質(zhì)雅而大度，看眉眼年輕時也定然是位美人。

    只是再如何修飾，也掩不住眼底的風(fēng)霜疲憊。

    周堂斯看到楚易瀾，勉強(qiáng)穩(wěn)住情緒，但看到沈連時，眼底深處狠狠閃爍了一下。

    第189章 在夢中，你死了

    周老太太身后不僅站著周堂斯，還站著周堂儒。

    周堂儒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所以這場面多少刺激。

    沈連要是周堂斯，今天來都不來，但既然來了，就說明還是亂了陣腳，曾經(jīng)不屑的東西，現(xiàn)在拼了命往上扒。

    周老太太沖著馮老爺子輕輕一笑，看起來很想訴苦。

    不同于周堂斯勉強(qiáng)撐出來的體面，周堂儒可謂游刃有余，那些有色眼鏡他好似感覺不到，湊上前同周老太太說了兩句什么，等老太太點頭后，恭敬退開，去發(fā)展自己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啊，沈連感嘆。

    “馮爺爺，這是沈連?！背诪憼恐蜻B到跟前，絲毫不遮掩的偏愛。

    沈連開口：“馮爺爺好。”

    活到馮春升這把年紀(jì)，又身居高位，很多東西一眼看穿，沈連給他的第一感覺，清爽，沒太多雜質(zhì)。

    這樣的人，一顆心難得。

    不怪易瀾喜歡，馮春升心想，他那樣的性子，就需要一個純粹的人。

    “你好啊?！瘪T春升笑瞇瞇地跟沈連打招呼，愛屋及烏，又說道：“一會兒讓易瀾陪你上去，去我的藏品室里挑一樣自己的喜歡的，算我這個長輩，送你的見面禮。”

    這話讓沈連無法拒絕，“那就謝謝您了?！?/br>
    周老太太也在不動聲色打量沈連，跟馮春升一樣，第一印象實在不錯，這樣出眾漂亮的長相本就不多見，而周老太太也知道，沈連曾經(jīng)喜歡過周堂斯。

    然后周堂斯踹了他，選擇了鄭歌。

    想到這里，周老太太稍好的心口又開始隱隱發(fā)痛。

    周堂斯也算她親自教育長大，按理來說，眼光不該差成這樣啊……

    如果選擇了沈連，哪怕身份地位上相差一些，也能接受，思此，周老太太不由得再度看向沈連，下一秒，楚易瀾身體一側(cè)，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周老太太：“……”

    馮春升輕咳兩聲，“走，去茶室?！?/br>
    楚易瀾陪著喝茶，沈連就在一旁泡茶，青年骨節(jié)分明，指尖瑩瑩似玉，在棕色茶盤上隨意撥弄兩下，都極為賞心悅目。

    “學(xué)過？”馮春升問道。

    沈連謙虛：“學(xué)過一些?！?/br>
    周老太太怎么看怎么心塞。

    楚易瀾同馮春升聊起了一些往事，關(guān)于明家，關(guān)于明老爺子，沈連就坐一旁多聽了會，哪怕沒見過，也能從只言片語間了解到那是個何等風(fēng)雅開朗的人。

    “去哪兒？”沈連一動，楚易瀾按住他的手腕轉(zhuǎn)頭看來。

    “洗手間?！鄙蜻B小聲，“很快?！?/br>
    楚易瀾“嗯”了聲，視線追隨著沈連離開，這才收回。

    這是個下意識的動作，盡數(shù)落在馮春升眼中。

    如此喜愛吶。

    沈連順便透透氣，老人家畏寒，茶室里溫度偏高，待久了多少悶。

    身后響起腳步聲，沈連沒當(dāng)回事，直到對方驟然停住，似乎就離他不遠(yuǎn)。

    沈連回頭。

    周堂斯的神色有些奇怪，至少沈連覺得像他這種離開主角光環(huán)就像單細(xì)胞生物的腦子，運(yùn)轉(zhuǎn)不出太多的東西。

    但此刻，周堂斯眼底有粘稠哀傷的情緒在緩緩流淌，對上沈連的視線，他笑了下，可緊跟著嘴角下壓，整個人顯得無比頹敗，短暫的沉默后，周堂斯啞聲說道：“沈連，我最近，總是重復(fù)做一個夢?！?/br>
    “嗯?！鄙蜻B點頭：“你有一個夢想?！?/br>
    “不是！”周堂斯語氣稍有急迫，瞬間的功夫，他眼眶就開始泛紅：“在夢中，你死了……”

    沈連眉梢一跳。

    “我還夢到……”周堂斯身側(cè)雙拳攥緊，像是極為難以啟齒，但他還是說道：“我還夢到，我跟鄭歌認(rèn)識那晚，送我回房間，認(rèn)真照顧我的人，是你?！?/br>
    夢中一切都輕晃扭曲，像是水鏡似的，原本旖旎昏暗的燈光一下子多了幾分悲傷味道，周堂斯看到床邊那個人凝視他許久，喜歡的情緒融化開，想忽視都難。

    他看到那是沈連，而非鄭歌。

    第一個晚上周堂斯自我安慰一個夢罷了，可隨著這個夢開啟的，是很多他所忽視的細(xì)節(jié)，例如戲耍沈連時對方無奈而慘淡的笑；例如讓沈連讓出資源時，對方逐漸空洞的情緒；例如沈連眼中，從千言萬語，到再無一詞。

    縱觀下來，沈連明明不是他所認(rèn)為的“虛榮貪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