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現(xiàn)在，馮振華跟蕭亞楠結(jié)婚的消息一出，誰還記得馮宇請了一個殺手要殺人。

    馮振華要再婚的消息連續(xù)熱了好幾天。

    寰宇內(nèi)部發(fā)生人事變動，好幾個團隊骨干說要自主創(chuàng)業(yè)，離開了寰宇。

    有內(nèi)部人士傳出消息，根本就不是自主創(chuàng)業(yè)，是如果他們不走，馮振華就會把他們都發(fā)配到最不賺錢的邊緣部門。

    跟路菲菲一起八卦這事的莫小意表示不理解：“拿著這么高的工資，不賺錢就不賺錢唄。要是我，我就耗著?！?/br>
    路菲菲告訴她：“一個公司想把人惡心走的方法多呢。發(fā)配到邊緣部門只是第一步。

    后面還有不給配發(fā)電腦，但給安排超高的工作任務(wù)。

    還有嚴格考勤，去哪里都必須登記。

    嚴格報銷制度。

    嚴格上班紀律，對上廁所的時間都嚴格控制……”

    樂游原現(xiàn)在還是自由自在的狀態(tài)，莫小意想到嚴格這個嚴格那個，不由全身一抖：“那確實……都已經(jīng)有那么多錢了，何必受這個閑氣?！?/br>
    “那倒不是這么說的，錢就沒有賺夠的時候，要是他有好幾套房，套套都有房貸，家里養(yǎng)著全職太太，還有四個老人，兩個孩子，孩子都上國際學?！挥谐鰶]有進的話，光靠存款還是心慌的?！?/br>
    莫小意：“也對……哎，你怎么這么熟練？”

    “八卦看多了，不就知道了嘛。反正，如果平時不管考勤的公司，突然嚴格要求打卡了，就代表著要開始裁員了?！?/br>
    寰宇骨干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消息上午剛傳出，下午，路菲菲就接到李貞英的電話：“菲菲，你上回不是說想找一個對外貿(mào)出口很熟悉，跟各個部門都有關(guān)系的人嗎？我有一個朋友，正好符合你說的條件，你有沒有興趣跟他聊聊？”

    那必須有興趣。

    路菲菲在茶館見到了李貞英，她身邊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頭發(fā)花白，精氣神還不錯，看那氣勢，應(yīng)該也是曾手握大權(quán)的人。

    三個人在小包間坐下來，李貞英介紹道：“這是我以前的同事錢援朝?！?/br>
    路菲菲心里飛快計算，援朝啊，那應(yīng)該是在1950年到1953年左右生的，也快六十歲的人了。

    李貞英繼續(xù)說：“他從廠里出去以后，就進了海關(guān)工作，后來一直在外貿(mào)口子，然后下海創(chuàng)業(yè)……”

    可以說，他算寰宇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元老。

    寰宇在創(chuàng)業(yè)初期沒少在灰色地帶掙錢，搞別人搞不來的配額，國家外匯管制最嚴的時候，能大把的花美元買設(shè)備……這些事里，都有錢援朝的影子。

    如今寰宇已經(jīng)走上了正軌，馮振華借著收拾太子黨的機會，清理掉一幫老臣，路菲菲可以理解。

    她不理解的是，為什么這么牛逼的大神上哪個公司沒人要啊，怎么會想著到她這里來？

    錢援朝據(jù)實相告：“我走的時候，簽了競業(yè)協(xié)議。幾個想要我去的公司，都在名單上?！?/br>
    路菲菲搖頭：“真是做得太絕了?！?/br>
    大多數(shù)人與路菲菲聊了沒多久就會不由自主說出心里話，更何況錢援朝此時真的有一肚子怨氣無處發(fā)。

    從他的話里，路菲菲聽出他就是功高震主，這回他又在馮振華和蕭亞楠結(jié)婚后公司股權(quán)分配的問題上多了幾句嘴，被馮振華借機清除了。

    “嗐，就是一個借口，他有意扶持新人，早就看我不順眼了，不管我說不說，他都會想辦法把我趕走的?！卞X援朝對此事看得非常清楚。

    路菲菲問道：“競業(yè)幾年？”

    “兩年?！?/br>
    下手挺狠，一個主要靠人脈關(guān)系的工作離開兩年，只怕再回來，人都不記得他了。

    沒有利益維系著，沒有今天我給你單子，后天他給我消息，什么人脈都長久不了。

    路菲菲笑道：“兩年以后，我這個小公司，恐怕就留不住你了。”

    錢援朝知道她想說什么，是怕他過了競業(yè)期就跑路，拿她這里當個過渡。

    “我不妨給路總交個底，我不在乎錢不錢，我的兒女都已經(jīng)長大，工作都很好，我也沒有什么奢侈的愛好，就想能踏踏實實的做事，看著工作完成，享受成就感?！?/br>
    路菲菲了然，那就是喜歡權(quán)嘛。

    當然，也可以稱之為“自我實現(xiàn)”。

    路菲菲：“像錢叔這么厲害的人，要是t自己開個公司，一定也很賺。”

    這么喜歡權(quán)，干嘛不自己單干，一個公司都是老板一個人說了算，不是更爽？

    錢援朝聽出路菲菲的話外音：“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有人適合做元帥，有人適合做謀士。自古出名的謀士那么多，有幾個謀士能自立為王？”

    路菲菲：“錢叔謙虛了?！?/br>
    錢援朝的人脈其實遠不止外貿(mào)口子這么簡單，他是有想法的，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沒有在決斷的時候孤注一擲的魄力和勇氣，連守成之君都做不好，只能做個封疆大吏。

    他簽字離開寰宇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朋友李貞英，但是李貞英的業(yè)務(wù)不是他喜歡的，而且也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一個穩(wěn)定的階段，不會輕易嘗試新的領(lǐng)域。

    李貞英看出他骨子里的不安份，便把常變常新的路菲菲介紹給他。

    錢援朝剛開始聽到路菲菲公司經(jīng)營范圍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皮包公司啊?！?/br>
    李貞英把路菲菲做過的幾個案例說了一下，他才覺得路菲菲這個人有點意思，然后，就有了現(xiàn)在的會面。

    會談在和諧友好的氣氛中談好了錢援朝的主要工作內(nèi)容、大概收入構(gòu)成和金額。

    錢援朝沒有異議。

    后面就是hr的工作內(nèi)容了。

    錢援朝剛?cè)肼氁惶?，還沒把人認清，就進了會議室。

    “這是文保那邊的業(yè)務(wù)?！表椖控撠熑它c開ppt，開始講解。

    此前，路菲菲得了伯希和的文物，兩人時不時用電子郵件往來，逢年過節(jié)送個小禮物。

    伯希和喜歡到處亂跑，這也是他會身陷阿富汗，被路菲菲撈出來的原因。

    他會比很多人提前知道關(guān)于某個國家有某些古建筑群需要修復(fù)的消息。

    那些國家級別的古建筑，比如吳哥窟，比如捷克的克魯姆洛夫小鎮(zhèn)，自然有對應(yīng)的國家級別的中國建筑隊去對接。

    另外一些古建筑，比如歐洲的古堡，某個地區(qū)的神廟，不是屬于私人，就是屬于地區(qū)管轄。

    修復(fù)這些地方，會有世界各國的建筑公司搶生意。

    雇主想請誰，那就看各個公司的本事了。

    修復(fù)境外的古建筑，跟修高速公路和鐵路情況不一樣。

    涉及到歷史、文化、修舊如舊等等問題。

    國內(nèi)就有這么一家公司，算是有國企背景，不過搶修復(fù)單子總是搶不過別人。

    他們的熊總跟路菲菲初步接觸的時候，非常不爽：“我們修得又快又好，西班牙人，修的時間比蓋的時間還長！他們就是不愿意用我們。”

    其實不是不能理解。

    讓中國人修復(fù)歐洲的古堡，感覺就像是讓外國人穿著漢服做正宗的九轉(zhuǎn)大腸一樣。

    雖然，沒什么菜是有種族限制，只有中國人能做好，外國人就是做不好的。

    不過，感覺就是有點怪怪的。

    怪是怪了點，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在英國有一個專做男式西裝的高級訂制店，里面有一位中國女裁縫。

    她剛開始干這行的時候，受到的質(zhì)疑更多。

    中國人，做正宗英式西裝。

    一個女人，做男裝。

    這個世界對女人的職業(yè)能力總是持不信任態(tài)度，哪怕在家做飯做衣服的主力是女人，他們依舊會驕傲地說：頂尖廚子是男人，頂尖裁縫也是男人。

    男人做女裝，沒問題。

    女人做男裝，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位女裁縫在付出遠超過男裁縫的努力之后，才獲得了與男裁縫差不多的地位。

    過程坎坷，好歹是達到了想要的結(jié)局。

    熊總公司的代表就坐在會議室里，他們公司的訴求，就是把他們公司能做好古建筑修復(fù)的名頭宣傳出去。

    策劃問道：“建筑行業(yè)的話，不是只要有幾個拿過大獎的設(shè)計師，再有幾個成功案例，價錢再漂亮一點，不就幾乎穩(wěn)拿嗎？”

    熊總的代表嘆了一口氣：“聯(lián)合國文化遺產(chǎn)保護獎嗎？沒拿過……成功案例都是國內(nèi)的，國外客戶不認可?！?/br>
    確實，如果“穩(wěn)拿”，也不需要找營銷公司來推廣自家公司的形象了。

    ppt后面寫了熊總公司做的那幾個成功案例，在坐的人看了都沉默：別說國外客戶不認可，國內(nèi)客戶也沒聽說過。

    不是山西某個小縣城里的寺廟，就是陜西秦嶺某條小山溝里的道觀，別說那些廟啊觀的名字聞所未聞，就連那些古建筑所在的地名都很陌生。

    最有名的，也就只有武當山腳下的五龍觀了。

    但那也只是因為武當山有名，五龍宮……還是沒幾個人知道。

    不像修了龍門石窟、云岡石窟、承天寺、祈年殿……一聽就能讓人驚嘆：“哦?。。≡瓉硎悄銈冃薜?，厲害厲害！”

    打破全場尷尬靜默的是路菲菲：“哦?。?！五龍宮原來是你們修的啊，厲害厲害?！?/br>
    連公司代表都意外：“路總知道？”

    從大馬路走到五龍宮只能徒步，連摩托車都上不去，要不是因為工程，他都沒聽說過。

    “知道，我去過。”路菲菲回答，“那里現(xiàn)在還住著一戶人家吧，姓龔的，那個村的村支書。”

    公司代表真誠贊嘆：“不愧是路總，連那么偏的地方都去過?！?/br>
    說起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五龍宮就是傳說中的野路，從那里上去，就能繞開武當山收門票的地方，在正經(jīng)游客界聞所未聞，但在徒步界很有名。

    不管真相是什么，路菲菲無所不知的形象已經(jīng)在公司代表的心中立起來了。

    他真誠地希望路菲菲能接下這單業(yè)務(wù)。

    接！

    熊老板開出的價格很合適，為什么不接！

    現(xiàn)在熊老板的主要目標客戶是歐洲的古堡們。

    那些古堡價格便宜，但是維修價格巨高。

    要是哪個人一時沖動買下了便宜的古堡，可能會被后續(xù)費用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