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看似離譜的規(guī)定，背后都有著血淚故事。

    各位老板沒離開太遠，都在自家的攤位上盯著。

    大地芬芳公司的嚴謹，成了老板們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稍有不滿意，他們就要指指點點。

    “你們連電線會絆到人都沒想到嗎？”

    “設備離走道這么近，就沒想到有人會撞上來嗎？”

    “分流引導措施呢！”

    ……

    大年初五早上九點，展會開場。

    預售出的現(xiàn)場票一萬張，根據(jù)門口計數(shù)器顯示，已經(jīng)進了七千多人。

    立在場館外的大屏上正逐一展示參展工程車，挖掘機、叉車、翻斗車……

    好幾個被家里人帶出來走親戚的小孩子看得目不轉(zhuǎn)睛，指著大屏說：“要挖挖機！”

    大人拖都拖不走，硬抱才能抱走。

    白天是平靜的洽談和平靜的機械展示環(huán)節(jié)，展示的是基礎性能。

    比如馬老板的電動車被架起來，四個輪子一直在轉(zhuǎn)，旁邊的屏幕上顯示這車相當于已經(jīng)跑了多久了。

    基本上，五百公里才要充一回，充一回三個小時。

    大城市的人上個班，平均是二三十公里。

    北京和上海上班最遠的幾個點，是一百多公里。

    再遠的人，一般就坐火車了。

    展示車的邊上寫著：汽油x元，電費x元，平均每公里純電車省xx元。

    還有各種國家新出臺的稅收政策。

    怎么看，都感覺買純電車超劃算。

    別說是在場的人想要，就連段風都瘋狂心動。

    “那個車看起來真不錯，便宜又好用，已經(jīng)五百多公里了，還有電?！?/br>
    路菲菲在他耳邊輕聲說：“你開起來，就沒這么省電了，室內(nèi)的溫度和濕度都是恒定的，你看它的車上也毫無載重，座椅都是為了展示而裝的假貨，泡沫塊涂黑，輕的很，輪子不著地，連道路的摩擦系數(shù)都沒有?！?/br>
    段風仔細觀察。

    段風恍然大悟。

    “這套路，也太深了。這不是詐騙嗎？”

    “哎～你還不能說他是詐騙，你看他說過這個數(shù)據(jù)是實測的了嗎？沒有吧。再說了……咱們聯(lián)手搞過的pv詐騙也不是一回了?！?/br>
    “那不一樣！”段風一身正氣。

    “怎么不一樣？”

    “那……那……那是技術(shù)性調(diào)整，正劇情里沒有回收pv是項目組調(diào)整去了更好的方向?！?/br>
    路菲菲笑著看了他一眼：“你結(jié)巴了?！?/br>
    “是天冷，凍的?！?/br>
    萬蕓也早早的來了，做為萬老板那臺樣車的電池供應商，她比誰都憂愁。

    如果是油車跑不了多久，別人會找引擎的錯、找化油器的錯，找這這那那的錯，一般是到最后，全部排除了，才會懷疑到燃料頭上。

    但是電車，本身就已經(jīng)頂著各種不信任，自燃爆炸是電池的錯，跑不動跑不遠也是電池的錯。

    她比馬老板還擔心。

    她站在離車不遠不近的地方，焦慮地看著車，生怕它突然就斷氣了。

    路菲菲送給她的珍珠手串此時被她摘下來，捏在手上，用手指一顆一顆地撥弄著。

    路菲菲把她拉到工作人員的休息棚：“歇會兒，別盯著了，汽車不會因為你盯著它，它就努力干活，也沒會因為你不盯著它就裝死?！?/br>
    萬蕓苦笑：“對不起，我太緊張了。”

    說著話的時候，手里還在“卡卡”地扒拉著珠子。

    路菲菲給她遞了一杯茶，她也不要喝，路菲菲說：“要不……我給你配個bgm吧？”

    “什么？”

    路菲菲看著她手里轉(zhuǎn)著的珠子，笑著哼唱：“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萬蕓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珍珠手串當佛珠給盤了，想想自己剛才的形象，自己都覺得好笑：“我剛才是不是看起來要成佛了？”

    路菲菲聳聳肩：“施主，你放不下的太多了，連一個百來斤的電池都放不下，你成不了佛的?！?/br>
    白天的直播間，風平浪靜。

    平均在線人數(shù)三四千人，也沒什么人互動，就這么沉默地看著工程車開來開去，馬老板的車在空中轉(zhuǎn)輪子，會場里的人好多好多。

    優(yōu)酷和紫金兩邊技術(shù)部的人想到路菲菲一副大驚小怪說要他們擴容，還說什么萬一有一億人看呢就覺得好笑。

    一億？哈哈哈哈哈，做夢呢！

    幸好沒信她的，不然擴了容，花的錢算誰的？

    她路菲菲到時候裝死說她只是提了個建議，她一個外單位的人，又罰不到她，背鍋的人只能是下令擴容的人，預判失誤導致公司受到經(jīng)濟損失，績效考核的分數(shù)少不得受影響，繼而影響獎金和加薪。

    晚上六點，那些嚴肅認真的零件公司展位都撤了。

    地面空空蕩蕩，保安開始清人。

    一直沉默看直播的人此時終于忍不住發(fā)出疑問：“還沒抽獎呢，怎么就結(jié)束啦？”

    六點半，場地的燈忽然黑了。

    直播間里開始播放各個公司準備的動畫特效，自家的零件是做什么的，能耐多少度的高溫，能扛多少度的低溫，如何耐磨等等……

    現(xiàn)在負責直播任務的是紫金直播間，這些零件動畫旁邊，就有業(yè)務人員在線溝通的圖標。

    普通人看這些直播：“好無聊啊，什么時候開始抽獎啊?！?/br>
    時差六七個小時的歐洲公司的采購人員們此時正好是中午快午休的時候，可以稍稍松一口氣，看兩眼，有興趣的就可以聊上幾句。

    從直播間的實時跳轉(zhuǎn)對話的比例看，轉(zhuǎn)化率喜人。

    有一部分人，不是有購買意向的客戶，問得特別認真。

    其中有幾段對話被廠家聯(lián)絡人截圖出來吐槽。

    有一個人問了很多非常專業(yè)的問題，越問越詳細，最后還問：“如果像你們家這樣參數(shù)的發(fā)動機t，應該配什么參數(shù)的配件，在xx地型條件下，應該配什么樣輪胎?！?/br>
    忍無可忍的聯(lián)絡員：“同學，自己的畢業(yè)設計自己做?！?/br>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問了差不多的問題。

    聯(lián)絡員：“你的同學問過了，你直接問他吧?！?/br>
    路菲菲用自己的號，把這件事發(fā)在紫金微博上，過了一會兒，有自稱這兩個學生的同學站出來：“靠，原來還能這樣，我為了寫這個破課題，去造車廠賣了好久的苦力。”

    再后面，在評論的下面冒出來了一條評論認領(lǐng)這兩個學生：

    “這是我給學生在寒假前布置的小課題。還有，這不是破課題，你們是學汽車設計制造的，連這點基本功都做不好，你們將來還想有工作嗎？”

    人民群眾的愛好就是看熱鬧，學生在線找人找作業(yè)，被老師抓包，多好玩！

    這個微博截圖被發(fā)到了各大論壇，過年期間閑得無聊的人民群眾涌入紫金微博看后續(xù)。

    但是不注冊的話，只能看半截，就問你急不急……吃瓜群眾快急死了！

    馬上注冊！快把八卦給我端上來！

    在晚會正式開始之前，紫金微博就因為這么一個小八卦，突然收獲了幾萬個新注冊用戶。

    從曹清蓉到她的主管都非常迷茫：發(fā)生什么事了。

    路菲菲的號本來只有個位數(shù)的關(guān)注，現(xiàn)在這幾萬個新注冊的用戶，全都關(guān)注了她。

    就是沖著她來的。

    放眼整個紫金微博，那些來了就沒發(fā)過言的明星就不提了，真粉絲都在博客趴著，誰要關(guān)注一個什么信息都沒有的微博，就連紫金集團大老板安夏，也只有幾千個粉絲——全是員工和合作伙伴。

    然后，路菲菲在自己的號上發(fā)：“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變形金剛，我就在現(xiàn)場！我看見了！”

    下面“飛馳之夜”的官方號馬上評論：“我在直播間，我也看見了！”

    原本因為直播過于無聊，所以沒什么活人的直播間開始陸續(xù)進人。

    現(xiàn)在直播間的機械動畫展示已經(jīng)撤了，改成馬老板的家用車廣告。

    拍得質(zhì)量還行，能當風景旅游片看看。

    時間到六點五十九的時候，家用車廣告忽然消失，一個巨大的紅包在屏幕上晃動，紅包炸開，冒出一個財神的動畫形象，笑容可掬的財神從懷里掏出金幣，一把一把的往外灑。

    金幣拼成了倒計時的數(shù)字。

    第一把撒出去——0:59，然后下墜消失

    財神再撒第二把——0:58

    ……

    沒有去年奧運會的擊缶倒計時那么高大上，但是，完美符合大年初五人民群眾的追求。

    0:01，直播間瞬間大亮，鏡頭切回現(xiàn)場。

    原本應該是足球場草坪的位置，變成了泥潭，不僅有泥潭，還有石頭，可以說非常仿真了。

    早上擺無聊商業(yè)局的時候，中間那塊泥地被鋼板蓋住，那么多人走來走去，硬是沒發(fā)現(xiàn)自己是泥潭沼澤上行走。

    現(xiàn)在是車車的主場了。

    開場，馬老板坐著自家的電動車出場，走上主席臺，說了一些開幕式常見的套話，最后一句是：“現(xiàn)在我把時間交給今天真正的表演者?！?/br>
    開場嘉賓是馬老板的中低端款型的商務車，它的優(yōu)勢是馬力大、特別能裝。

    旁邊還有一個對照組的普通燃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