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艷除了在寧悠那里接外包之外，也在這家公司實習(xí)，她勤勞能干，能力出眾，公司上下都很喜歡她。

    愛屋及烏，對于她介紹的人，也挺客氣，反正路菲菲的意思也不是現(xiàn)在就要他們接單，普通社交應(yīng)酬，壓力不大。

    路菲菲與業(yè)務(wù)部的鐘帆見面了，先是寒暄，再是商務(wù)互吹，然后進入正題，互相聊聊業(yè)務(wù)，說說國內(nèi)國外的行業(yè)發(fā)展現(xiàn)狀。

    鐘帆年紀跟路菲菲差不多大，也是剛畢業(yè)沒多久，性情中人，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就直接說。

    聊著聊著，就說到一單業(yè)務(wù)跑了，鐘帆十分郁悶：“有個日本公司本來說要讓我們做做試試看的，結(jié)果給晨熙動畫給搶。說他們用的是新技術(shù)，而且，他們還說，已經(jīng)有一家公司使用他們的新技術(shù)做動畫了。

    本來那單業(yè)務(wù)，我都談得好好的了，說飛就飛，真是氣死我了?！?/br>
    “……晨熙動畫？？？他們說的那個不幸的公司，應(yīng)該就是我們公司?！甭贩品坡牭竭@個名字，腦中就閃過了一篇篇的丑人物、丑動畫。

    自從項目組的傘出了問題之后，她吸取了經(jīng)驗教訓(xùn)。

    簽合同之前，檢查了公司資質(zhì)、檢查了樣稿、做了技術(shù)測試，還親自去了他們公司一趟，看看日常工作狀態(tài)……就差安個攝像頭全程盯梢了，結(jié)果還是出問題。

    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晨熙動畫如此隨心所欲。

    敢情他們是拿樂游原的項目來試手新技術(shù)，然后去給付錢更多的日本動畫公司做外包了。

    現(xiàn)在說要補做的動畫也沒時間做，肯定是在給這家日本動畫公司做測試稿。

    日本公司的外包制作費給得大方，幾百萬乃至上千萬的都有。

    等傍上了大腿，樂游原這點小錢算什么，難怪他們退款退得這么痛快，就是不想讓樂游原的糾纏耽誤他們發(fā)大財。

    此時，鐘帆還以為路菲菲吐槽晨熙公司，只是因為做得不好看而已。

    做為動畫公司的人，她還是要為同行說幾句話的。

    她還安慰路菲菲：“人跟人的審美不一樣，別往心里去。而且，他們公司是新成立的吧，有的人就是腦子一根筋。我們公司買了一批新電腦，來了一個it小哥，我讓他幫忙把舊電腦里的東西都抹了，裝個干凈的系統(tǒng)給我，他真的給我裝了一個沒有驅(qū)動的系統(tǒng)，連網(wǎng)卡驅(qū)動都沒裝。少說一句話都不行，我老公也是，讓他收衣服，他就真的只收衣服，放在沙發(fā)上，等我下班回去給他疊?！?/br>
    路菲菲搖頭：“不一樣！晨熙他們不只是丑，性質(zhì)要惡劣多了?！?/br>
    路菲菲打開電腦，把晨熙動畫做的垃圾樣品給她看：“這些，一個都用不了，全部作廢，還耽誤了我們的進度。試用新技術(shù)，一點都沒有跟我說，還說樣片是樣片，我又沒有指名要求使用樣片的同款技術(shù)，這種態(tài)度，再好的技術(shù)也不敢用啊，誰知道哪天他們忽然又有了新技術(shù)？我看，除非他們簽的是任天堂或者迪斯尼，這兩家的法務(wù)能收拾得了他們，其他公司簽他們，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br>
    鐘帆聽得分外仔細，對晨熙的saocao作也是服了。

    最后路菲菲跟她說：“我們都給他們出律師函了，他們還在裝死不理睬?！?/br>
    鐘帆雙眼放光：“真的？”

    “是啊，你要看嗎？我有電子版的。”

    明星的律師函可能無效，甚至可能反錘了自己。

    但是，路菲菲花了部門經(jīng)費幾千塊出了這份律師函，絕不可能讓它無效。

    鐘帆把律師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這個能發(fā)給我嗎？”

    “當然能！”

    最恨一個公司的人，莫過于被搶了生意的競爭對手。

    有路菲菲提供的證據(jù)和資料，鐘帆通過自己的渠道，與日本動畫公司取得聯(lián)系。

    公司么，對別人耍賴是可以的，被別人耍賴就不行了。

    像晨熙動畫在與樂游原合作時出現(xiàn)的問題，此前日本動畫公司并不知曉。

    律師函白紙黑字放在那里，日本人琢磨了半天，覺得雖然他們報價比鐘帆秦艷她們公司便宜，但是沒必要冒險，遂撤銷了正式合作的單身。

    秦艷挺高興，把這事告訴路菲菲：“上回被他們搶走的單子本來就說是讓我做主力負責的，結(jié)果單子一丟，我只能繼續(xù)在其他項目組打雜，現(xiàn)在～單子又回來啦～菲菲姐，你真是我的福星?！?/br>
    “哪里哪里，這也得是你有實力，不然，就算單子回來，也不會讓你做主力負責的，對不對～加油，以后要是我這邊有業(yè)務(wù)，還得找你t呢。”

    “嗯！我給你打折！”

    “哈哈哈，剛開始當主負責，就打折了，你們老板要哭了?！?/br>
    “哼哼，不管他?！?/br>
    ·

    ·

    沒過多久，晨熙動畫就換了一個聯(lián)系人，他直接去買了一條三千多塊錢的羊毛披肩，拎著禮物上門來找路菲菲，希望能夠重建與樂游原之間的關(guān)系。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都來了，在會客室里坐著，路菲菲還是去見他了。

    路菲菲一進門，那位聯(lián)系人就直接站起來，向路菲菲表達真摯而深刻的歉意。

    之前種種，都是原來那個聯(lián)系人的錯，老板并不知情，冒犯樂游原的行為，也都是那個人自己的主意。

    現(xiàn)在那個人已經(jīng)被老板干掉了！

    人頭落地，客戶消氣。

    路菲菲平靜地看著他：“換新技術(shù)，不通知我們，也是那個聯(lián)系人的錯嗎？”

    聯(lián)系人愣了一下，又賠著笑臉解釋：“這是那個聯(lián)系人沒有說明白，他說您這邊沒說一定要指定技術(shù)和風格，可以讓動畫那邊自由發(fā)揮，也沒有把您的意思轉(zhuǎn)達給項目組。

    這不到了驗收，我們才知道，原來您這邊就想要樣稿的風格，項目組那邊也很吃驚。”

    總之，鍋都是那個消失的聯(lián)系人背了，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一個人像一塊巨石，阻了所有的聯(lián)系通路。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路菲菲是不會給這個公司第二次機會的。

    當時實在是時間太緊，來不及找第二家，現(xiàn)在空下來，路菲菲有的是時間慢慢找，她不著急了。

    彼此客氣話都說了不少，看起來好像未來還有合作的機會。

    其實跟“以后有空再約”一個意思。

    最后新聯(lián)系人走的時候，還想把羊毛披肩給路菲菲：“辦公室里一年四季都開著空調(diào)，這個披肩不厚不薄，正好在辦公室里披一披。”

    只要路菲菲收下，這事以后還有轉(zhuǎn)圜余地。

    路菲菲掃了一眼紙袋上的品牌名稱，便笑著將禮物推回去：“我們公司有規(guī)定，不得收超過五十塊錢以上的禮物，抱歉?！?/br>
    聯(lián)系人還想努力，路菲菲笑著搖頭：“真的不能收，拿回去吧，慢走?！?/br>
    見她如此堅決，聯(lián)系人也沒辦法了，只得把禮物拿回去。

    路菲菲回來后，同事們都很好奇對方說了什么。

    路菲菲：“沒說什么，就是表達了一下以后應(yīng)該不會跟他們合作的意思?！?/br>
    岳萍非常不忿：“他們也太不要臉了，把事情做得這么絕，還有臉回來求你再給他們業(yè)務(wù)?！?/br>
    吳珍也跟著評價：“前倨后恭，思之令人發(fā)笑?！?/br>
    路菲菲笑道：“哎，也不能這么說，起碼勇氣可嘉啊。要是遇上個心軟一點的，被他這么一求二哄三送禮，說不定就從了呢？”

    說這話的時候，路菲菲的腦中閃過了張成的臉。

    嗯……如果是嚴凱的話，要是價格合適，說不定也同意了。

    宋志遠痛心疾首：“哎，都怪我還沒有把法考拿下，不然，我就可以公司當代理人，拿他們公司試試手了?！?/br>
    路菲菲笑著說：“那你加油，等你成功了，以后絕對有的是機會，打遍天下無敵手。”

    ·

    ·

    自從晨熙動畫做的活出現(xiàn)問題之后，路菲菲就時不時會關(guān)心一下進度，生怕再出什么妖蛾子。

    段風一天看她好幾回，像一陣風似的到了動畫組，然后又一陣風似的刮走了。

    他忍不住叫住她：“沒這么快的，再等等，做好了會發(fā)給你。”

    路菲菲抬手：“哎，別……這句話我聽著害怕，晨熙那邊也是這么說的，他們是專業(yè)的，讓我盡管放心，做好了會發(fā)給我……現(xiàn)在我對這話有點過敏?，F(xiàn)在時間這么緊，真的再也沒有重做一次的機會了，不小心不行啊?！?/br>
    段風想了想：“你放心，我們盡量做快一點。”

    這句話，路菲菲在無數(shù)個供應(yīng)商那里聽過無數(shù)遍，如果不加錢的情況下，所謂盡量做快一點，就是原來說三十天的，變成二十九天。

    大概，就是客氣話而已吧。

    晚上，路菲菲看完吳珍和岳萍的文案稿，提出修改意見，再等著她們改完，交到設(shè)計那邊制作，已經(jīng)是十一點了。

    剛想下班，馮倩那里又發(fā)起了一個跟海外合作方的電話會議。

    一家國外的影視制作公司想要買下小說網(wǎng)站上的一個恐怖片版權(quán)，拍成電視劇。

    跟他們談完大概的價格、支付方法，還有版權(quán)有效期等等問題，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了。

    保持一個姿勢兩個小時，路菲菲覺得腰酸背痛眼睛癢，決定去樓上美術(shù)組那邊蹭他們組里的電動按摩椅。

    到了一看，美術(shù)組居然還有人。

    有一個人，蹲在桌子下面，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路菲菲腦中閃出無數(shù)商業(yè)間諜趁辦公室里沒有人的時候，潛入公司偷東西的故事。

    要不是看那件衣服有點眼熟，她現(xiàn)在就要去拉保安過來了。

    再定睛一看，是段風。

    “你干嘛呢？”路菲菲問道。

    段風再沒想到這個時間，辦公室里還有人，他猛地一抬頭，腦袋“咚”的一聲撞到桌子底。

    他捂著頭出來：“哎喲喲喲……你怎么還沒走？”

    “剛把活干完。你這是干嘛？”路菲菲看到地上被罩了一個長條型的箱子。

    “給插座板加保護罩?！?/br>
    看保護罩的意思，應(yīng)該是防止被人把插頭踢掉，導(dǎo)致電腦關(guān)機。

    再看電腦，屏幕上面貼了一張巨大的紙：“渲染中，請勿靠近，請勿觸碰?！?/br>
    旁邊還有人用圓珠筆畫的一個兇神惡煞的臉：違者殺殺殺。

    “殺殺殺”被劃掉了，改成“請全部門的人吃一個月的午飯。”

    嗯……法制社會確實不能殺人，原來的威脅跟沒說一樣，

    請一個月的午飯比“殺殺殺”的威懾力大多了。

    路菲菲非常高興：“是我的親親絲黛拉嗎？已經(jīng)開始渲染了嗎？我明天就能看見她了嗎？”

    “嗯，如果沒有被清潔阿姨擦機箱的時候按下重啟鍵、沒有電腦病毒正好發(fā)作、沒有死機、沒有被人踢斷電源、沒有公司意外停電、沒有市政施工挖斷公司樓下的電纜……應(yīng)該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