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橋偏頭看了眼他，臉上沒有一絲憤怒，反而是某種接近看史前生物的疑惑，“林兆，你還沒開化嗎？”

    林兆先是沒聽懂，反應(yīng)過來后皺著眉頭怒道：“你丫拽什么拽，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靳橋你現(xiàn)在還跟我裝？上學(xué)那會(huì)兒把你牛的，如今出了社會(huì)誰認(rèn)識(shí)你靳橋？”

    靳橋充耳不聞，繼續(xù)往前面走，林兆最恨他這副清高自傲、目中無人的樣子，氣憤地坐上車啟動(dòng)，就龜速地跟在靳橋身邊。

    “喂，秋頌究竟給了你多少錢啊，居然讓我們鼎鼎有名的靳大工程師放下身段搭上一輩子?！彼恢皇执钤谲嚧斑?，帶著羞辱的口吻問道，“多少錢可以買你一夜啊，雖然我很討厭你，但想到你被我壓著——”

    他閉著眼睛，似乎已經(jīng)開始幻想那場景，等到再睜開眼睛，靳橋已經(jīng)走到幾米開外，他又連忙追上去。

    “喂！跟你說話呢，秋頌?zāi)芑ㄥX睡你，我就不能了？”林兆不屑地嗤笑。

    “不能。”

    “你！”大概是沒料到靳橋居然真的會(huì)回應(yīng)，林兆一時(shí)間只瞪大了眼睛，接著不服氣地反問，“為什么，嫌我給得少？”

    “你太惡心了?！闭f完這話，靳橋才意識(shí)到，這不像是他會(huì)說的話，從前他也遇到過這樣惡意卻又沒什么營養(yǎng)的中傷，大可以忽略掉，回應(yīng)是最錯(cuò)誤的手段。

    不過，秋頌會(huì)說這樣的話。他已經(jīng)被秋頌影響了。

    那邊的林兆氣得咬牙切齒，他本來是打算專程過來羞辱靳橋的，卻沒想到自己反倒被羞辱了一番，看著車燈映照下頎長的背影，他的眼神陰沉狠絕，血液里升騰起一股奇異的興奮感。

    突然，他猛踩油門，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噪音，剛剛下過雪的柏油路還有些打滑，車子如同失控一般撞了出去。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輪胎打滑撞到了旁邊的山體巖石，車頭被撞得變形，林兆的額頭撞到了方向盤，血糊了一臉，他驚魂未定地抓緊了方向盤，沖動(dòng)過后只剩下恐慌。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撞到靳橋。

    哆哆嗦嗦地跳下車，他不敢前去確認(rèn)，掏出手機(jī)想搬救兵，這時(shí)前面的路段突然出現(xiàn)光亮，他抬起胳膊瞇著眼睛看過去，隨著一聲開門的響動(dòng)，秋頌在光里走來。

    林兆瞬間渾身癱軟地跪坐在地上，小聲地為自己辯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秋頌?zāi)抗饫涞孟霘⑷?，但他這會(huì)兒顧不上林兆。他艱難地做了個(gè)吞咽的動(dòng)作，慢慢朝著被撞毀的車頭走去，看到受了重創(chuàng)的車身，他突然不敢繼續(xù)再往前。

    要是靳橋出了事情……秋頌閉上眼睛，就連想象都如同抽筋扒皮一般難受。

    他突然就沒了力氣，腿腳一軟直接跪在地上，肌rou痙攣，令他牽引膝蓋的氣力都沒有。他攥緊了拳頭，望著前方被車燈映照的地方，如同化石般僵在原地，就連呼吸都忘了……

    第11章

    突然，一只手攀上了路面，只跟車頭離了半米遠(yuǎn)的距離，緊接著靳橋探出頭來，秋頌先是以為出現(xiàn)了幻覺，下一刻便跌跌撞撞地奔過去，踉蹌著，最后跪在地上的瞬間拉住了那只手。

    他用盡了所有力氣，抓緊便不放開。

    路旁邊修了排水溝渠，并不是很寬，剛剛靳橋?yàn)榱吮苘嚧颐μ讼氯?，底下鋪了一層石頭，他渾身上下刮出不少擦傷。

    “我沒事?！痹捯魟偮?，秋頌已經(jīng)將靳橋緊緊抱住，生怕抓住的只是想象出來的幻影。

    “靳橋?！?/br>
    “嗯，我在?！?/br>
    “靳橋?！?/br>
    秋頌一遍遍地叫靳橋的名字，每次都得到了簡單的回應(yīng)。他全身的那種麻痹感才稍微減弱了些，緊繃的神經(jīng)也松懈下來。然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檢查靳橋的身體。

    “有沒有骨折，哪兒受傷了？”

    他緊張地在靳橋身上到處摸索。靳橋嘶了口氣，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只是摔了一跤?！?/br>
    他的額角似乎擦破了皮，血順著眉骨一路往下，顴骨處也有淤青，有一種被凌虐的破碎感，秋頌咬了咬牙，勾過靳橋的脖子吻了上去，牙齒磕破了嘴皮，兩個(gè)人的口腔里都充盈著鐵銹味兒，許久，靳橋想推開秋頌，卻摸到他臉上濕漉漉的一片。

    就連秋頌自己都沒有察覺他這會(huì)兒已經(jīng)滿面是淚。

    “秋頌？”靳橋皺了下眉。

    秋頌終于舍得松開手了，他隨意地抹了下臉，露出一個(gè)笑容：“乖乖等著我，我要去處理一件事情?！?/br>
    林兆想要開車逃跑，下一秒秋頌直接將他拽了下來，重重?fù)サ乖诘厣稀?/br>
    “秋頌，你，你不能對(duì)我動(dòng)手！”林兆恐懼得如同看到了厲鬼，他哆嗦著往后面躲，但身后就是車門，他哪兒還有去路。

    秋頌冷著臉，一拳砸了下去，手上沒有收住一點(diǎn)兒力，林兆被扇在車門上，痛苦地呻吟喊疼，抽搐著翻起白眼，還沒等他緩過勁兒來，秋頌的第二拳又落了下來，林兆瞬間像xiele氣的皮球，哼哧兩聲后用手擋住腦袋，帶著哭腔。

    “別……別打了……”他含混不清地求饒，然后偏過頭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似乎還有什么東西，他顫抖著摸了下牙，門牙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一顆。

    “秋頌，你他媽為了一個(gè)外人想打死我嗎？！”他說話漏風(fēng)，委屈巴巴地邊哭邊喊。

    秋頌揪起他的頭發(fā)，往前稍帶了點(diǎn)兒，打著雙閃的車燈一明一暗，他咧嘴笑得邪性：“對(duì)啊，你開車撞過去的時(shí)候不就沒想活了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