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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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逢朝慢慢道:“下次不會。” 梁瑾在他直勾勾的目光注視中點頭,答應他:“好。” 梁瑾先一步離開,傅逢朝隨后也出來,這場答謝晚宴他倆是主角,需要全程在場應酬。 席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敬酒時有人玩笑般冒出一句:“梁總、傅總,早上書記說你倆絕代雙驕,我本來還覺得怪,現(xiàn)在看你倆站一起跟大伙喝酒,我都錯覺這不是開工答謝宴,是你倆的婚宴了。別說,你倆還真是絕配,難怪格泰會跟華揚合作一起拿下這個項目?!?/br> 周圍一片哄笑聲,這樣的調(diào)侃之言本沒有誰會往心里去,無非是添個樂子。 被調(diào)侃的倆人則神色各異。 傅逢朝淡淡說了句:“我跟梁總清清白白,劉工不要污蔑我們?!苯又烁杀?。 梁瑾臉上笑容恰到好處,喝著酒,絲毫未讓人察覺出他心頭波瀾。 晚宴結(jié)束回到柏琗公寓已是晚十點。 電梯一層一層往上,梁瑾在酒精作用下閉起眼。 腦子里回放著先前在酒店門口分開時,傅逢朝嗤笑重復“婚宴”二字,那個近似戲謔的眼神。 自己大概又醉了,才會在那一刻很想接上一句“是婚宴又怎么樣”,到底按捺住。 進門他去沖了個澡,倒進床里。 本以為今晚喝了酒夜里能睡得安穩(wěn)點,結(jié)果依舊在半夜驚醒。 才一點不到。 這段時間梁瑾的睡眠一直很差,在肯尼亞發(fā)生的事情對他影響頗大,反反復復總會夢到當日街頭上那血腥一幕,而在他的夢里,倒在血泊里的那個人是傅逢朝。 摸黑去客廳喝水時,梁瑾想著,他是不是真的該去做個心理輔導。 睡不好頭也疼得厲害,止痛藥翻出來卻不想吃,這些年他無數(shù)次靠這些止痛藥續(xù)命,現(xiàn)在卻不想再這樣。 能救他的也從來就不是這些藥。 他拿起手機又看了眼時間,想起自己答應傅逢朝的那句“下次不會”,沒再像之前無數(shù)次那樣放下,打字之后點擊發(fā)送消息。 【你睡了嗎?】 半分鐘后,傅逢朝的電話進來:“梁總,凌晨一點了,還不睡覺?” 梁瑾松了口氣:“你也沒睡?!?/br> “有點事情,”傅逢朝輕描淡寫說,“等國外的朋友回復消息,沒這么快睡?!?/br> 他問:“這個點給我發(fā)信息,睡不著?” 梁瑾抓了把頭發(fā),輕吐出一口濁氣,說了實話:“我應該聽你的勸,去看看心理醫(yī)生的,最近總是做噩夢。” “嚴重嗎?”電話里的聲音問。 梁瑾想了一下,答:“也還好?!?/br> 要說沒什么關系當然也不是,但這么多年他好像已經(jīng)習慣了,畢竟現(xiàn)在的噩夢是假的,當年的噩夢卻是真的。 傅逢朝的聲音停了一拍,又開口:“那天真被嚇到了?” 梁瑾不知道該怎么說:“……是沒有你膽子大。” 傅逢朝道:“當時把人打暈的時候倒是挺厲害?!焙髞磉€是他賠錢擺平了事情。 梁瑾聽出他聲音里的揶揄,想想還是不提這個了:“你還不睡嗎?還要繼續(xù)等別人的消息回復?” “還早,”傅逢朝那頭有風聲傳來,他大概拉開了窗戶,即使現(xiàn)在是十二月的天,“不問我是什么事情?” 梁瑾便也走向窗邊,看到窗外落了雪,伴著冬夜里嗚咽的寒風飛舞:“是什么事?” 語希圕兌c 傅逢朝沒有立刻回答。 等了許久的郵件終于進來,他順手點開,一張張的照片,全是當年梁瑾在國外念書時的一幕幕—— 參加校園活動的梁瑾、與朋友聚會的梁瑾、參與課題討論的梁瑾、進行論文答辯的梁瑾…… 【他剛進校時學業(yè)一直很優(yōu)秀,升入三年級后有一段時間課業(yè)跟不上,人也很消沉,那之后性格大變,跟大部分朋友也疏遠了?!?/br> 【他從前的同學說原來認識的他很溫和,后來變得有些冷漠,覺得他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有一位當年教過他的教授對他很不滿,說他答應幫忙整理的資料后來不但忘了,寫的論文還敷衍了事、錯漏百出,態(tài)度極其不端正?!?/br> 【但是據(jù)他同學說,他學習一直很刻苦,那段時間甚至沒日沒夜泡圖書館,大概過了一個學期,專業(yè)課才重新跟上來?!?/br> 傅逢朝翻著那一張張的照片,幾乎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哪些是二十歲前的梁瑾,哪些是二十歲之后的他。 一摸一樣的長相,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 傅逢朝閉起眼,忽然開始回憶他初見梁瑾的那天,那場葬禮。 灰蒙蒙的記憶早已變得模糊不清,也許是太過痛苦他有意遺忘了,如今細細回想也很難尋得一星半點曾經(jīng)的蛛絲馬跡。 他沉默的時間太長,電話這頭的梁瑾無端生出忐忑。 “傅少?” “一些以前的事情而已,”傅逢朝的嗓子有些啞,“還挺有趣的?!?/br> 梁瑾愈覺不安:“……是嗎?” “嗯,”傅逢朝抬眼望向窗外,大雪無聲無息落下,蒙蔽所有,“你說,這場雪什么時候才會化?” 梁瑾斟酌著道:“太陽出來,總會化的?!?/br> 傅逢朝沒什么情緒地重復:“也是,太陽出來,總會化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