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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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瑾身上套了件厚夾克,傅逢朝伸手很隨意地幫他扣上胸前的一顆扣子。 梁瑾瞬時驚醒。 傅逢朝松開手,示意他:“看著點路,馬上輪到我們了?!?/br> 身前人兩手插兜,已經(jīng)轉(zhuǎn)回身。 梁瑾垂眼,靜默片刻,抬手慢慢按了按自己心口。 出機場時他接到電話,家里通知他姚曼思又出了事。 梁瑾的臉色rou眼可見的轉(zhuǎn)冷,傅逢朝回頭瞥見他這個表情,目光一頓。 梁瑾沒有多問,只說了句“我現(xiàn)在去醫(yī)院”,掛斷電話。 “有事?”傅逢朝問他。 “一點家里的事,”梁瑾不想多說,沖傅逢朝點了點頭,“下次見吧?!?/br> 傅逢朝轉(zhuǎn)開眼,淡淡“嗯”了聲,先走向來接他的車拉開車門。 梁瑾看著傅逢朝的車絕塵而去,怔了怔,意識到他似乎生了氣。 司機把車開過來,梁瑾斂回心神,坐進車中。 車開出機場不久,陶泊打來電話跟他道歉。 陶泊早兩天就已回國,說今天他媽約姚曼思來家里吃飯,沒想到他隨口的一句話卻闖了禍。 “本來還好好的,飯桌上舅媽問我你怎么還沒回來,我就提了句你跟傅少一起上了天星號,要再晚兩天。舅媽的臉色當場就變了,飯也不吃直接走了,我媽之后把我一頓罵說我話太多,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剛聽說舅媽出事進醫(yī)院了,她沒什么事吧?你是不是剛下飛機???” 梁瑾料到如此,平心靜氣說:“我在去醫(yī)院路上,事情與你無關(guān),不用自責。” 掛電話后他靠進座椅里閉上眼,愈覺疲憊。 于是就這樣睡著了,一直到車停下,司機將他叫醒。 “小梁總,到了?!?/br> 梁瑾醒神,勉強打起精神,捏了捏鼻梁,推門下車。 姚曼思這次進醫(yī)院是因為自殘,或者說她想自殺又不敢,刀在手腕上劃了很淺的兩道,破了點表皮流了血,卻把家中管家保姆嚇得夠嗆。 這次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歇斯底里,梁瑾進門看到她安靜坐在病床邊不吵不鬧,如果不是對她太過了解,他甚至會以為自己這個媽轉(zhuǎn)性了。 姚曼思聽到腳步聲,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并不出聲。 梁瑾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道:“我剛跟王醫(yī)生聊過,你的精神狀態(tài)必須得留在醫(yī)院里長時間療養(yǎng),之后沒有我簽字,你不能出院?!?/br> “你從哪里回來的?”姚曼思問。 “拉羅湯加,在那里下的船。” 既然她知道了,梁瑾也懶得說謊。 “和誰一起?” “華揚的傅總,幫他處理點事情?!?/br> 梁瑾的語氣太過鎮(zhèn)定,仿佛讓姚曼思如臨大敵的這些,在他眼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一刻姚曼思眼里流露出的神色,甚至算得上怨毒。 “他是害死你哥的兇手,你還跟他在一起,也不怕天打雷劈!” 這是第一次,她提到當年真正死去之人,也像他們母子之間的關(guān)系,撕開那層母慈子孝的虛偽表相后,內(nèi)里盡是破爛腐朽。 “他不是。”梁瑾平靜說,不為爭辯,只陳述事實。 當年的事姚曼思可以怪他,但怪到傅逢朝頭上,便是徹底的無理取鬧。 姚曼思冷笑。 “你爺爺現(xiàn)在年紀大了,管不了你,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也死了,就再沒人能煩著你,你好隨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 “也是,當年阿瑾死的時候我就該跟著去,冒牌貨就是冒牌貨,你從頭到腳哪一點都比上阿瑾,我怎么就容忍了你整十年。” 姚曼思的手里多出了一枚碎玻璃片,貼上了沒有包扎的那只手腕。 她動作很慢,血珠貼著皮膚一點點滲出來,待到她指尖都在發(fā)顫時梁瑾終于給出了反應(yīng),一只手覆上去,包裹住那枚碎玻璃用力按住她的手。 姚曼思憤怒抬起頭:“你做什么!” 梁瑾居高臨下看著她,目光里是無動于衷的冰冷:“我說了你這招對我沒用,你要是真舍得死,我現(xiàn)在也沒機會在這里聽你說這些廢話?!?/br> 鮮紅的血自他指縫間流出,分不清是誰的血:“你自己說的,你只有我這一個兒子了,我哪怕是個冒牌貨,你也只能這么忍著,不想把我也逼死,就不要再做這種事?!?/br> 走出病房時,梁瑾停步靠向墻壁深吸一口氣,手帕捂住還在流血的手掌,不覺擰眉。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爺爺?shù)墓芗页霈F(xiàn),問了問姚曼思的情況,說老爺子也來了,就在樓下露天停車場,請他過去。 梁老爺子人在車上等,原本打算上去看姚曼思,瞧見梁瑾的車在這又改了主意。 梁瑾拉開車門坐進去,受傷的那只手插在褲兜里,沒有讓他爺爺看到。 “你媽怎么樣了?”老爺子先開口問。 “沒什么大事,”梁瑾輕描淡寫地說,“她精神不穩(wěn)定,我不打算讓她出院了。” 老爺子沉默片刻,問他:“你跟傅家那位一起回來的?” 梁瑾偏頭看了眼窗外,深秋黃昏時分的晚景格外蕭條,連同他的心境也是,船上的那場盛大煙花終究只是過眼云煙。 他說:“是?!?/br> “你是怎么想的?”老爺子直言又問。 梁瑾諷笑:“我怎么想的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