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思緒如麻，江恕合上相冊，忍不住起身去濟(jì)慈的房間。

    臥房的四面都是白色大理石的床柱，柱頂裝飾著鎦金的玫瑰花，雕花玻璃窗上嚴(yán)嚴(yán)實實地掛著玫瑰色的天鵝絨窗簾。

    周濟(jì)慈已經(jīng)睡著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和小時候一樣要抱著海綿寶寶睡，窗外清冷的月光把他的臉映照得愈發(fā)雪白，就像精美的東方白瓷。

    江恕在床沿坐下來，俯下身溫柔地?fù)芘念~發(fā)，遲疑地把手放在他的臉上。

    掌下的肌膚溫?zé)峒?xì)膩，讓人簡直不敢相信男人會有這樣的肌膚。

    一想到眼前被他親手養(yǎng)大的少年，以后會愛上一個陌生人，他心里便如螞蟻亂爬一樣，煎熬又難受。

    他輕嘆一口氣，脫下外衣躺在周濟(jì)慈身邊，卻遲遲不能合眼，以前把他當(dāng)小孩子看，一起睡時自然不會感到別扭，可現(xiàn)在意識到身邊的人已經(jīng)是個大男孩，就感到渾身別扭。

    輾轉(zhuǎn)反側(cè)久久不能入眠，江恕不由地直起身，俯下身去看少年的臉。

    少年的臉呈現(xiàn)出一種靜謐的美好，雙唇紅潤，面容俊秀，這讓他產(chǎn)生一種愛慕又恐懼的情感沖動。

    有點(diǎn)……想吻他。

    那兩片形狀優(yōu)美的唇仿佛是在誘惑他一樣，眼前的景象因為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而變得模糊，江恕感覺喉間干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卻又因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我沒有睡著哦……”

    就在他猶豫煎熬時，清雅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江恕的心瞬間提起來，緊張得不敢呼吸。

    但周濟(jì)慈并沒有睜開眼睛，他眼瞼合著，面容依舊平靜，但嘴角卻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像是……在誘惑他

    一樣。

    江恕突然聽到心底傳來強(qiáng)烈的吶喊：吻下去！

    兩片唇終于貼在一起。

    很青澀的一個吻，但兩人誰都沒有經(jīng)驗，只是單純地把兩片唇貼在一起，然后便身體僵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黑暗中，江恕看到周濟(jì)慈睜開雙眼，那雙和他對視的眼晴溫柔又專注，鴉翅般濃密蜷曲的睫毛輕輕抖動著，眼底細(xì)碎的光芒在陰暗的環(huán)境中晃得他目眩神迷，感覺心臟好像都要逃離身體的束縛。

    兩人分開時，心臟的跳動聲和喘息聲變成動人的協(xié)奏曲，快感蠶食著人的理智。

    “什么時候開始的？”周濟(jì)慈輕聲問道。

    “什么？”

    周濟(jì)慈輕笑道：“我說，什么時候開始對我有這種心思的？莫非真像陸展眉說的那樣，你從把我抱走的那時起，就是存有那種心思的。”

    這話聽起來我怎么像個變態(tài)一樣，江恕心里泛起古怪的情緒，進(jìn)而反駁道：“我哪有那么變態(tài)?！?/br>
    他伸手去摸身邊男孩的頭發(fā)，溫情道：“不知不覺你都長那么大了，我把你抱回來時，你還那么小。在我的印象里，你其實還是個孩子，居然也到了有人給你塞情書的年紀(jì)。我，我也沒談過戀愛，也不清楚我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一想到你以后會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心里就很難受……”

    說話時，江恕忍不住把那雙覬覦已久的手握在掌心，先是捏了捏柔軟的手心，然后又捏捏細(xì)長的手指頭，像是按摩一樣把他的手伺候地服服帖帖的，然后又順著他手腕往上摸，直到兩人十指相扣。

    江恕輕聲道：“我們永遠(yuǎn)在一起好不好？誰也別想插在我們中間。你，你怎么想的？”

    他憋住呼吸，期待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濟(jì)慈看向兩人相扣的手指，把另一只手也輕輕地放上去。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第二天，江恕神神秘秘地拿了件東西，把周濟(jì)慈叫到書房。

    “濟(jì)慈，過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br>
    周濟(jì)慈坐下后，江恕把一本《情人》遞到他面前，書顯然是私人訂制的，封面飾有涂金玫瑰，湊近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情人》是他母親最喜歡的一本書，這本書原本是他親生父親送給母親的，不過那個男人完全沒意識到這本書對母親的意義。他只是當(dāng)母親是那種無病呻吟的文藝女青年，便從家里隨便拿來本藏品來討她歡心。

    很多年后，母親在后花園和他種冬薔薇時，也曾跟他喃喃地念過書里的語句：

    愛之于我，不是一飯一蔬，不是肌膚之親，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夢想，是一種不老不死的欲望。

    周濟(jì)慈接過《情人》時，江恕輕聲道：“這是我母親的遺物，現(xiàn)在就送給你了?！?/br>
    母親的遺物？

    周濟(jì)慈似有所感，他抬頭看向江恕，拍拍身邊的位置，溫聲道：“你陪我一起看，順便跟我說說你母親的事吧。”

    他們湊在一起，慢慢地翻閱手中的書本，時不時地輕聲交談著。

    窗外的天空沒有云彩，稀稀瀝瀝的雨滴把天幕洗刷得很干凈，一顆流星劃過青銅色的天穹，樹梢上，紅胸脯的知更鳥開始鳴叫。